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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欲望和廉恥續(xù)（3 / 3）

輪到他睡覺的時候，我把床和被子讓給了他，自己在屋里找了本通俗坐到窗邊。他在床上放平身體，蓋好被子只露出臉，卻似乎難以專心睡覺，時不時偷偷地睜開眼睛看我。我能夠感受到他蘊含著復(fù)雜感情的目光。但我故作不知，一味地低頭看書。

“第二天”，我們再次出發(fā)。

在漫無目的地找尋魅魔蹤影的同時，也在簡單地搜尋求生物資。由于在前者方面毫無線索，反倒是后者顯得更加像是大頭。路上經(jīng)常會看到一些血跡和尸體，被破壞的車輛和建筑，簡直像是末日求生一樣。

我很久以前也偶爾會有這種在末日廢土上找尋物資艱難求生的幻想，卻從未預(yù)料過自己真的會陷入類似的場景里。

在搜索一段時間之后，我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便讓喬安先停止下來。那動靜聽上去不像是惡魔，反而像是人類。數(shù)量大約有十七八人，能夠從那刻意壓低的動靜里感受到對方提心吊膽的情緒。

沒過多久，濃霧的對面真的走來了一支采取低調(diào)移動姿態(tài)的隊伍。

而領(lǐng)頭的人也很眼熟，赫然是劍齒。

他也看到了我們，當即皺起了眉毛，“……是你？”他的注意力幾乎全部在我的身上。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冤家路窄了吧。

“你在護送幸存者？”我看向了他身后的人群，那些人基本上都背負著裝滿物資的雙肩包，并且面帶焦慮和惶恐，頻繁地向周圍掃視。

“我們趕時間，別妨礙我們。”劍齒低聲喝道，手里還握著那把劍。

“要不要我也幫忙護送？”我提議。

“不需要，像是你這種家伙……”他幾乎是反射性地拒絕，卻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忐忑不安的人們，表情數(shù)次變化，聲音越來越低，“……你真的要幫忙？你有什么居心？”

“霧之惡魔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你不認為我們應(yīng)該通力合作嗎？”我說。

他用力地握緊了手里的劍，手背浮現(xiàn)出了分明的青筋，眼神也像是要噴出火來。我想他一定非常想要拒絕我的援手，但是即使他身手高強，大概也做不到在濃霧和群魔環(huán)伺之下同時護送十幾個人。

片刻后，不知道是走過了什么樣的心路歷程，他無比屈辱地說：“……我會盯緊你的。”

“好。”

要說我此刻完全沒有賣他人情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但與此同時，我也非常清楚，要用這種程度的援助要求他之后對我“手下留情”，那也是不可能的。在他的眼里，我可是將他的父親切碎了喂給魔物的不共戴天之仇敵。眼下的“相安無事”，僅僅是因為他不想要在這種容易牽涉到其他人生命安危的場合下與我發(fā)生矛盾而已。

從這個層面上來看，他很可能還會認為我有著將那些幸存者當成潛在人質(zhì)的嫌疑。

我已經(jīng)不是那個一心求死的自己了。我不想要死，但與此同時，我也深深地明白殺人償命的道理。或許這種糾葛也是對于自己的懲罰——曾經(jīng)在魅惑夢境里產(chǎn)生過的想法，竟如此之快就靈驗了。

我是多么地想要向青鳥毫無保留地傾訴自己的糾葛和痛苦，但此時且不說聯(lián)絡(luò)不到她，我也預(yù)料得到她會有什么答案。她面對我，就好像我面對“它”一樣，有著無條件的寬容和溫柔。她一定會說出一百個“雖然”，再用一個“但是”否定掉之前的一切，以這種話術(shù)勸說我對那些受害者背過身去。

然而，那樣的寬容和溫柔對我來說仿佛甜美的毒藥。就好像塞壬曾經(jīng)對我說過的一樣，強加的善意有時候也會變得與惡意無異。我無法想象自己如果真的埋首于那溫暖而又柔軟的懷抱里，最終會使自己的心靈墮落到何處去。

我還不想死，但是……

一如既往地，我的心里又出現(xiàn)了**和廉恥。耳畔仿佛傳來了中間人卑鄙而又充滿惡意的聲音：這次你要選擇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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