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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云梔的頭頂撞上了岑野的下巴。獨(dú)屬于岑野身上清冽干凈的氣息一下子鉆進(jìn)了云梔的鼻間，包圍她，似乎有不由分說侵入皮下的趨勢。

她屏住呼吸，這種氣息太久沒聞到過，熟悉卻也陌生，渴望也令人生怯。

岑野扶住她，下意識用著從前一慣逗她的散漫語氣重覆她的話，“搶劫？違法的？”

過去他也喜歡這樣故意捉弄她，看她臉紅。

云梔眼裏凝著對他的控訴，卻不再如從前一樣袒露女孩特有的羞怯，只是收回了手，坐直。

兩個人的距離被她倏然拉開。岑野眼皮微闔。

云梔不知道岑野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消失太久，最近又頻繁出現(xiàn)，讓她無措。她板著臉，“既然岑隊(duì)長這么喜歡女人的包，那我就送給您好了，就當(dāng)是報了您的救命之恩。”

一口一個岑隊(duì)長，一口一個您。

說著，她拿起桌上的手機(jī)，看都沒再看岑野一眼，徑直離開。桌上的酸奶她也視若無睹。

至于包……包裏面也沒什么，他愛拿就拿去好了。

岑野跟著云梔走出了咖啡店，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就像大學(xué)時候，她偶爾會和他鬧變扭，生悶氣，一個人悶聲走在路上，身后的少年就一直陪著她，直到某一刻，她會停下腳步，裝成驕傲的小孔雀，和他說，“走不動了，背我。”

但她鬧脾氣的次數(shù)是極少的。現(xiàn)在似乎也不會了。

他拎著她的包跟在她身后，目光像是被膠水粘住了，直直盯著她的后腦勺。云梔自然也感受到這股粘性極強(qiáng)的視線，尤其是街道透明的櫥窗被擦得锃亮，她的余光可以看到他們走動的身影。

一如從前，而非從前。

岑野卑劣地想，其實(shí)這樣，一直走，一直走也不錯。只要她在自己的視線之內(nèi)。

他多想開口，告訴她四年前不敢回來赴約的原委，告訴她兩個月前子彈穿進(jìn)胸腔時一瞬間閃過自己腦海的想法——

完了，再也見不到她了。

讓他怕死的是她，讓他死裏逃生的也是她。

可他現(xiàn)在活生生走在她身邊，卻又再次陷入囹圄。該怎么說，說些什么，說了以后又能改變什么？

讓她同情，心疼，再原諒他。再然后呢，讓她繼續(xù)苦等于一年到頭的歸期不定，煎熬于他每次驟然消失的福禍不悉，最后將她的青春徹底搓磨，也可能得到的是他的一盒白骨？

因?yàn)樗穆殬I(yè)，這一切都變成了未知數(shù)。

他昨天想了一晚上，既想坦白，又被未知打消念頭。

天色晝白之際，他恍恍惚惚終于艱難入睡，最終在夢境的槍擊聲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