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飛出的那一刻, 元熙便顧不上再去看高珩如何,低頭再見高懷瑜唇邊血色,連忙放下長弓, 轉而攬住人腰身。
“懷瑜,怎么了?”
元熙趕來時本不欲上前插手, 可是他卻看見高懷瑜射出的那支箭力度不夠, 生生偏了幾分。
若非受傷,高懷瑜不會如此。
元熙心急如焚,只得自己突然沖來,替高懷瑜射出這一箭。
高懷瑜現下依舊不太好, 許是因為知道元熙在身邊,稍稍松懈些許, 反倒更提不起力氣了。
“陛下……”高懷瑜合眸,無力地往他懷裏倒, “臣不知……好暈。”
元熙用力打馬,調轉馬頭, 都不管前方落馬的高珩,直接往回跑。
高懷瑜沒有痛覺, 等身體會出現這樣的反應,讓他連弓都拉不開時, 問題必然已經很嚴重。
如今元熙只能祈禱是近來一直忙于戰事, 高懷瑜才因消耗太過累著了。
還好他拿下陳軍大營后把玉珠一并帶了過來,這會兒找一般軍醫過來看,他可不放心。
趕回營地時高懷瑜已經快徹底迷糊了,叫好久才會有點反應。元熙下馬便抱著人一路狂奔, 直接沖進了玉珠帳內。
玉珠聽見動靜都懵了一下, 看到被元熙公主抱進來的清河王才反應過來出問題了。
“玉珠, 快給懷瑜看看。”
“好!”玉珠連連點頭,湊上來給人把脈。
躺下的高懷瑜低吟一聲,吃力地道:“有些發暈,這會兒好多了。”
“不說話了。”元熙輕聲道。
高懷瑜乖乖閉了嘴,只是不說話反而集中不了精力,感覺特別累。元熙再出聲他都感覺聽起來輕飄飄的。
“是太累了么?”元熙看向玉珠,有些忐忑地問出一句。
他希望高懷瑜只是累了,也只敢這樣問。
玉珠欲言又止,理了下思緒才道:“恐怕是……當初渡血解毒的后遺癥。”
元熙登時一怔,恍然大悟。
因為他,高懷瑜突然病倒是因為他。
那么久了,高懷瑜一直都活蹦亂跳的,他都差點忘了當初高懷瑜給他解毒,會對身體有損傷。這會兒聽玉珠說起,他才回過味來。
此刻他一時間心跳如擂鼓,太過擔心,免不了要往壞的地方想,連張嘴多問玉珠幾句都不太敢。
身為帝王,元熙是比較情緒外放喜怒形于色的那種,可一些容易讓自己露怯有損威嚴的情緒,他還是會收著些。此刻卻連玉珠都看出了他的緊張,忙道:“終究不是什么會立刻要了命的大事,慢慢調理,總能好回來的。”
得了她一句話,元熙便放心許多,點點頭道:“好……那便好……”
靈州戰事已定,蕭淙也死了,接下來必然會安穩一段時間。便讓懷瑜好好歇一歇,自己也得休整些時日才能繼續出兵伐陳,總不會讓懷瑜錯過滅陳這樣的大功。
“我去煎些藥,先讓王爺喝下吧。”玉珠正色道。
元熙點頭:“嗯,去吧。”
玉珠看著元熙坐下去專心給高懷瑜擦汗,默默轉身離開,面上流露出幾分憂色。
她雖跟元熙說沒有什么大問題,可其實也沒什么把握。表面上看高懷瑜確實只是因為當初的損耗傷了身體,如今又接連奔波勞累,才會突然出現些癥狀,可誰知道接下來會不會惡化……
但愿無事。
……
元熙停留了一日,料理完蕭淙殘部這點破事,待高懷瑜轉醒之后便回了城。
高懷瑜吃了幾服藥之后,倒是好得很快,沒過兩天就精神百倍了。只是元熙也不許他出去走動,非逼他在屋裏養著。
他是有些不情愿,可元熙會陪著他,他這點不情愿也就不足為道了。
今日他睡到正午,元熙親自服侍他洗漱穿衣,陪他用了午膳,還餵他喝藥。之后他便依偎在元熙身邊,陪元熙看書案上的那一堆文書。
說是陪元熙看文書,其實他就是在一邊打盹,一個字都沒瞧一眼。聽著元熙翻看紙張的聲音,感受著元熙身上傳來的暖意,足夠愜意舒坦。
直到聽見門外有人靠近,高懷瑜才睜開些眼睛,坐直了點。
“陛下!啟稟陛下!”士兵匆匆進門。
元熙頭也沒抬,道:“免禮,說吧。”
士兵低頭抱拳,道:“陛下,高珩尸首運回城中……百姓爭搶著鞭尸洩憤,有些攔不住。”
到底也是親戚,高懷瑜聽了免不得神色有些覆雜。
“攔不住,便不攔吧。”元熙淡淡道,“百姓遭難那么久,不過是想洩憤而已,不必攔著。待他們散去,再去收尸。至于蕭淙,怎么也是南陳君主,當以禮葬之。你們快些安排下葬,免得他的尸身也……”
大魏皇帝要是讓南陳新君蕭淙也曝尸街頭,落得個尸骨無存,那面子上可過不去。
“是!”士兵領命,行禮退下。
高懷瑜嘆口氣,沒說什么。罪有應得,他半分憐憫都不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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