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旋龜行了半日,沼澤地的水早已被赤烏曬了悶熱,水汽不斷往林木上蒸騰,才精疲力盡的到了樹下。
“是幾日前那只險(xiǎn)些被滾滾吞腹的小胖龜嗎?”寂了了低頭問道。
聽得聲音,那小龜忙將曲長的脖頸收回,連連點(diǎn)頭,一雙黑溜的眼球,極富生動(dòng)。
寂澤見旋龜?shù)谋匙銐虺惺芩耍е∨肿樱p躍下去,穩(wěn)穩(wěn)坐上龜背。
引著旋龜往極東方向游去。
水澤沼地一碧千裏,如今正是午時(shí)最烈日,夾雜著血腥的水霧已將整片密林熏托的煙霧繚繞,幾米開外,視線一片模糊。
夫諸幼獸,能耐竟半分不輸成年夫諸,如今淹水?dāng)?shù)頃,倒是絕了其他妖獸靠近,可算是因禍得福。
‘咕嚕嚕,咕嚕嚕’小姑娘揉著餓慌的肚子,斂眉偷偷瞟幾眼身后的男子。
見男子不為所動(dòng),又負(fù)氣的坐直身子,胖身往外使勁挪了幾下,離了寂澤懷中。
男子將女孩兒的小動(dòng)作盡數(shù)收入眼底,心知姑娘委實(shí)餓的慘,可身上無物,只好攬過她,大掌貼近,一股暖流灌入寂了了的小肚子,饑餓感瞬間消失。
天際上最后一抹余暉淡去,青要山依舊遠(yuǎn)在千裏之外。
如今天色不似祈祭那日灰蒙陰沈,今日,雖落了日,但星辰布滿蒼穹,圓月高懸,幾絲月白透過樹葉,落入沼地。
去了白日裏煙霧蒼茫,倒是午夜時(shí)分,更分的清了事物。
穿過林地,眼前豁然開闊,平整的水面,幾只肥魚,驟然飛出水面。
轉(zhuǎn)瞬間,魚身已落入寂澤的手中。
寂了了盯著男子手中的肥魚,忍不得輕咽幾下,月夜下,一雙杏眸透著晶瑩。
寂澤用巖火將魚身烤熟,又剔去魚刺,餵入小姑娘的口腹。
見小姑娘濃睫微顫,吃的滿足,寂澤驀然想起一幕,笑道,“了了,這魚從從獸最愛吃了,當(dāng)初撿到你時(shí),被一群鳙鳙圍著,生怕那魚將你吃了去。”
女孩忽然定住,淚目望向男子,急道,“哥哥,滾滾它如今可還好?”
“了了放心,寂羽會(huì)照顧好它。”說著拈去女孩嘴角的魚肉,深邃的眸望向河面。
女孩兒年紀(jì)尚幼,情感來了快,悲痛消散的亦快,不過半響,人已安睡在男子懷中。
不遠(yuǎn)處,河面上浮著一片草甸,幾道銀光閃爍,寂澤身體猛然繃緊,卻不過是一堆獸骨,月光下,顯的陰白罷了。
只心中縈繞著幾絲怪異。
等游近草甸,白骨瞬間下沈。
大堿河中心忽然形成一個(gè)巨大的漩渦,眨眼功夫,兩人已被巨浪卷入河底。
翻滾的河水混著腥臭的血水不註的灌入寂澤的口鼻,他努力睜眼,滿目皆是血紅,尋不見寂了了的身影。
忽然,耳內(nèi)傳入幾聲熟悉柔婉的話音。
滿目的血紅漸退,逐漸縮小,形成數(shù)盞暈紅燭火。
眼前一室明亮,窗牖半開,帶著涼意的風(fēng)吹起云帳,撲面而來,鼻間盡是暖香。
寂澤往前走了幾步,琉璃鏡旁,女子正將一根銀簪插入烏發(fā),微微側(cè)顏,一雙杏眸透過琉璃鏡面,與他相視。
心口驀然緊崩,男子忙偏頭,望向窗外,喉結(jié)輕滾。
不過須臾,女子已來到他的身旁。
寂澤正要開口,卻見男子躬身行了禮,“帝姬,找我有何事?”
女子將飛在面上的云帳緩緩拂去,亦望向窗外。
此時(shí),天宮上,幾位仙娥正往瑤池飛去,纖臂上掛著竹籃,幾顆蟠桃盈盈欲滴,好一副粉飾太平,祥和美滿。
一絲郁色自云蘇眸中一閃即逝,櫻唇輕啟,“辭晏,你可去過人間?”
“歷劫時(shí),曾去過幾日。”男子不解女子何意,只如實(shí)答道。
云蘇看了眼男子,眉目幽遠(yuǎn),“那我可比你待的時(shí)日多了許多。”
話音未落,抬手已關(guān)了窗戶,人已坐上案幾。
此時(shí)香閨內(nèi),只二人,關(guān)了窗牖,變得異常安靜。
男子未動(dòng),黑眸靜靜的望著女子。
云蘇今日穿了一身緋衣對襟,領(lǐng)口微微敞開,露出一對清淺鎖骨,一段白皙美頸,纖腰隱隱可現(xiàn),走動(dòng)時(shí),腳上的木屐在地面上輕扣,露出皙白腳踝。
她走向案幾,倒了杯清酒,一仰而盡,喉間輕咽,偏頭睨向男子。
男子眸色一貫漆如墨色,神情亦未多變化。
他躬身道,“帝姬若無事,屬下先行告退。”
未等云蘇開口,辭晏已轉(zhuǎn)身離去,只腳步微顯倉皇。
寂澤心中生出幾絲躁欲,恍惚間,只覺與男子本是一體。
第二日清晨。
帝姬身旁的女吏,已在宮門外等候多時(shí)。
靈玉見宮門打開,便上前行禮,躬身道,“辭晏殿下昨日走的匆忙,我家帝姬本想邀你一同前往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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