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小赫舍里氏正在和一個青衫男子交談,看到東珠，高興地叫了出來。

東珠帶著暗一進了書樓，發現書樓的客人比上次來的時候多了很多,書樓里的伙計也多了幾個，對小赫舍里氏點了點頭讓她先忙，沒想到她招待的那個客人直接向東珠走過來。

“沒想到這家書樓的老板竟然是個女子,小生佩服！”張之民自從受書籍啟發重新拿起紙筆后,讀書之余就會來這家書樓逛逛散心，書樓里的人包括掌柜都混了個臉熟,于是第一次見到書樓背后的東家,就過來打了個招呼。

東珠不了解情況，看向小赫舍里氏。

小赫舍里氏趕緊小跑了過來,不好意思地和東珠解釋:“主子,這是張公子，是咱們書樓的熟客,很喜歡咱們書樓新出的書。”

最后一句暗指這個人是皇后編的書的受眾。

東珠來了興趣,那倒是有多聊幾句的必要了,她向這位張公子伸出了手:“張公子你好，我姓董，是這家書樓的東家,多謝你照顧我家的生意。”

張之民看著遞到自己跟前的手，手指纖細瑩白,指尖泛著一層粉,看到這里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眼睛趕緊移開,不知道這個動作是何意,失措地向身邊熟悉的小赫舍里氏求救。

小赫舍里氏也不明白娘娘此舉是什么意思,為了緩解尷尬學著宮里的奴才們抬起手，托住了東珠伸出的手。

娘娘應該是累了想讓她扶著吧？

東珠也反應過來自己的烏龍了，清朝哪有握手禮的，更何況自己一個女子對男人伸手，怪不得會嚇到這張公子。

尷尬地收回手，只能生硬地解釋:“不好意思，手酸了拉伸一下。實不相瞞，受張公子青睞的書我也很喜歡，如果張公子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坐下來互相交流一下心得體會。”

那種類型的書難道女子也愛看嗎？張之民心里疑惑，不過說到愛書，張之民完全沒有不自在了，爽快地應了下來。

小赫舍里氏有眼色地帶著二人上了二樓，將東珠和張公子引進一件靜室。

東珠沒想到一段時間沒來，書樓都劃出了專門供人讀書的閱覽室了，心里越發覺得李掌柜能干。

“張公子，請坐。”

張之民抬頭看了緊緊跟在東珠身后的暗一，有些緊張地問:“這位大哥是？”

東珠讓暗一和小赫舍里氏也坐了下來，介紹道:“這是我的護衛，也是朋友，女子一人出門總歸是不安全的，張公子你別看我這護衛面相兇悍，實則是個脾氣溫和的，張公子不必害怕。”

“啊……是！是我偏頗了，能和董姑娘做朋友的，怎么會是兇惡的。”張之民努力不讓自己的視線停留在暗一臉上。

“董姑娘，今天能遇到您，是小生的福氣，當時讀完那幾本書后，小生真的是受益匪淺，沒想到書中有大乾坤，只是小生不懂，這么好的立意為什么要藏于這葷本子之中，若是將故事寫的隱晦一些，放在前頭人多的地方必定能吸引到更多的書友。”

東珠何嘗不知道，但她更明白這不是一個創作自由和言論自由的年代，統治集團內部利益糾葛根深蒂固，早是一團渾水，若是讀書人覺醒了，蛋糕被動了的他們必定會打壓破壞，來維護自己的利益。

東珠沒有說的太露骨，這是后世人類總結了幾千年的官場風云得出的結果，若是讓張公子這種還沒有進入官場的人提前知道了其中的黑暗，怕是會失去信心，東珠想促成的是能改變這一現狀的新生力量，而不是勸退他們。

當一個人的信仰建立起來了，刀山火海，亦往矣！

“如果是干湯寡水的通俗小說，張公子您當時會買嗎？”東珠挪威。

張之民羞愧地低頭，的確不會，男人可以不看通俗小說，床頭卻不能沒有幾冊葷本子，不得不說葷本子的傳播能力更強。

“我就想，如果有更多的像張公子這樣的有志男兒看到這樣的書，會不會也能做出改變，有多少人一時走入迷途忘了自己的志向啊……僅靠我這一家書樓，終究也只是有一小部分的人才能看到……”東珠愁上心來。

每家的書樓都有自己的特色，東珠之前讓李掌柜去溝通過，但是對方都拒接了共同售賣的提議，所以想要讓更多人看到這些作品，就必須得拓寬銷售渠道。

想到其他地方可能有很多像他這樣身陷迷途的人，張公子心里就為他們遺憾，這時候突然想起，他家的書樓應該還不少，不知道能不能幫上董姑娘。

“董姑娘，實不相瞞，小生家里有些家業，在南邊有幾家書樓，如果董姑娘不介意的話，可以將這些書放在小生家里的書樓售賣，不過小生家里掌事的是小生父親，家父是個商人，所以利潤方面……”

張之民提起銀子就有些不好意思，本來就是興趣一致的書友，結果他幫忙還給人家要銀子，實在是羞愧，但是家里父親是商人，沒有利益的話很難說服他的。

給錢是應該的，東珠沒想到不過想找一個讀過那些書的客人了解一下這些書到底有沒有作用，卻收獲了意外之喜。

雖然不知道張公子說家里有幾座書樓到底是多少，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東珠感覺這次出宮賺大了。

“那就多謝張公子了，到時候還請張公子做個中間人，關于這些書分售的事就由我們書樓的掌柜還有赫舍里氏姑娘管著了，我看張公子你和赫舍里氏姑娘聊的很來，要是您和家里聯系好了，就可以告訴赫舍里氏姑娘，您們那邊的條件我們也會盡力滿足。”東珠表示。

小赫舍里氏受寵若驚，這么重要的事娘娘竟然絲毫不猶豫地交給了她，本想推拒，但是看著娘娘信任的目光，小赫舍里氏還是決定試一下。

“多謝主子信任！”

然后對張公子頷首:“以后還請張公子多關照。”

“哪里哪里！”張公子也沒想到自己和這家書樓的緣分這般深，心里也很高興。

自從決定改過自新后，往日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散了，身邊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了，如今能認識新的朋友，還是書樓的人，父親知道了肯定也會高興的。

東珠親自將張公子送出書樓，看著那張公子走遠了，回頭高興地拍了拍小赫舍里氏的肩膀:“姐妹，你太給力了！”

小赫舍里氏羞澀地低頭，她現在不過是一個平民，娘娘叫她姐妹哎……

東珠又和李掌柜詳談了一下對面書樓的管理問題，就帶著暗一往鈕祜祿府的方向去了。

暗一欲言又止，表情糾結的東珠都看不下去了。

“大哥，有什么事兒就說，別憋著了自己。”

暗一松了口氣，左右打量了周圍沒什么人，小聲地問:“娘娘，您是不是在私底下傳播什么朝廷禁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