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路迢迢,唱驚世長歌
w“尸尸尸變!尸變啊!”那囚奴來不及解釋,神色匆匆地離開了。
望著青坡之上密集的人群,漠滄無痕忽然隱隱不安。根據(jù)寫有字跡的天燈飄來的方向,他可以確定,白餌此刻應(yīng)該就在附近。
時間緊,不容思忖,漠滄無痕往人群中尋去。
“白餌——”視野之下,人頭攢動,眾裏尋她千百度,卻頻頻無果。
囚奴手腳皆被銬鏈?zhǔn)`著,燃燈之地雖大,但他們并不能跑多遠(yuǎn),所有的出口皆被風(fēng)人看守著,生亂后,看守囚奴的士兵成群結(jié)隊地趕來壓制騷亂,所以,原本人群擁擠的青坡,此刻,更加擁擠。
尖叫聲和訓(xùn)斥聲登時此起彼伏,融在風(fēng)雪裏,形成了一種極其詭異的曲子,聽得來不由讓人心驚膽戰(zhàn)、毛骨悚然。
白餌小小的身子,猶如一張片薄薄的花瓣,鑲嵌在人群之中,目所能及,面目不識,她,望眼欲穿,卻始終尋不到,他眉下的註目。
“白餌——”
風(fēng)動花枝,暗香無人嗅。
茫茫人海裏,她和他,亦如兩葉背向而行的小舟,被人流沖散,然后各自遠(yuǎn)去,再無交集,所有的癡癡前往,只是一場註定不會相逢的離別。
“白餌——”
他不依不舍,始終在尋找,停停走走,再回首,枉回首,又回首,難回首。
困頓流連之中,他長眉一蹙,猛生一計。沈吟片刻后,不再思量,只身推開人群一個勁沖上高地。
高地之上,花枝輕揚,霜雪負(fù)荷,紅花細(xì)蕊,極盡芬芳,云絲在漂移,人影愈加散亂。
他從懷中取出小心珍藏的羌笛,提指間,耳邊扣起許多回響……
“你善管弦?”
“管弦并不是我最擅長的東西,我最擅長的是唱歌,我會各種各樣的曲子,從古至今,信手拈來……”
“你呢?你平時善于……或是有什么喜好?”
……
眼下人海茫茫,他款款吹奏,卻只待一人。
那雪夜的笛聲,來自敞開的心扉,悠揚飄蕩,延綿回響,縈繞著無限的遐想與牽念,緩緩地飛升。
他不禁心念:那夜所說之事,我還記得,你呢?
……
“我,我倒是只會拾人牙慧,吟些古今詞句,偶爾玩弄玩弄笛子,權(quán)當(dāng)附庸風(fēng)雅罷了。”
“如此甚好,我倒是很愿意和你附庸風(fēng)雅,下回,等你有了笛子,你可要在我眼前好好露一手,有樂相伴,哪怕夜夜清歌到天明,我也愿意奉陪到底!”
“如今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情,此刻我還真想高歌一曲,很多心事演奏出來,大抵就能好受些。”
所有的等待不會被辜負(fù)似的,終于有了回音!
遠(yuǎn)處,有浮屠宮傳來的鐘鼓之音,再遠(yuǎn)處,有朱雀街傳來的繁弦急管,絲絲縷縷中,她聽到了!她真的聽到了!
……
“若是他日有機會,我定陪你奏上一曲,到時候,你可別怪我焚琴煮鶴,壞了你的歌聲。”
“你放心,你若敢奏,我便敢唱。我等著你說的那一天!”
頻頻回首,每一個剎那,便會在不經(jīng)意間,陷入那夜的回憶中去。
是他?真的是他嗎?
優(yōu)美典雅的笛聲在耳邊縈繞,仿佛在眼前平鋪了一幅幅寫意的畫面。
人聲鼎沸中,她盡力埋頭推開阻擋的人群,那笛聲愈來愈近,演奏之人的輪廓亦越來越清晰,她立于青坡之下,抬眼深深地望去,迫不及待地確認(rèn)是否是他。
只見他襤褸衣衫依舊,凌亂青絲依舊,清澈的眼眸,專註于羌笛之上,沒有一絲漣漪。
是他!
那一刻,風(fēng)動花枝,她眸光似水,不禁淺笑,只覺得花香撲鼻。
她知道,所有的等待真的有了回響,那夜的話,他還記得!
眸中恰有一顆星子閃動,一流冷澗傾瀉一片憂愁的平靜,激起了不可名狀波涌……
“君似明月我似霧,霧隨月隱空留露。”
面對混亂,風(fēng)人終是拔出了彎刀,誰又曾想,這喧囂之中,忽然傳來婉轉(zhuǎn)之音,那彎刀剛舉過頭頂,便下意識的停住了…
因逃竄墜地的囚奴倒在雪地中,聞聲,不禁抬眸,原本絕望的眸子忽然泛起了點點光澤…
“君善撫琴我善舞,曲終人離心若堵。”
不知何時起風(fēng),青坡之上的梅花一如笛聲緩緩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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