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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 / 3）

晏決註視著虞瑤亮出的這張畫。

初看之下，此人的面目，與他確實(shí)有幾分相似。

可若仔細(xì)看去，便會留意到，畫中人的衣襟交迭處，本點(diǎn)著一顆小小的痣，只是那處筆跡被水暈開，并不十分明顯。

晏決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本該是淡雅的茶水，在他口中，卻嘗出萬般滋味。

從一開始，他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并非她來找的人，可事已至此，他卻萬萬不能在這個關(guān)頭，對她從實(shí)道出。

因?yàn)樗麤]把握能在戳穿真相后，依舊讓她相信自己。

千言萬語流轉(zhuǎn)在心中，晏決最終什么也沒有說。

眼前的畫上，卻突兀地落了水滴。

晏決抬眼望天，空中雖有烏云聚集，卻還未到落雨的時刻。

他的視線落回她的臉龐，借著院中夜明珠的映照，這才看清她頰上兩道微閃淚痕。

虞瑤一手拂過眼角，一手收起畫紙，口中還嚷嚷著，“眼睛好辣，怎么這么辣。”

她騰地從石凳上起身，雙眼泛紅，又因酒勁上頭，整個人都晃了一晃。

晏決生怕她會這么摔在地上，伸出手臂想撈住她，虞瑤卻堅(jiān)定地撇開他的手，腳步凌亂地退后幾步，甚至還舉起鞭子對他示威，“姑奶奶要上去透透氣，你不許煩我。”

言罷，她躍上屋頂，托著燒紅的臉頰原地坐下，任由發(fā)絲和衣角在晚風(fēng)中拂動。

沒過一炷香，她連著打了兩個呵欠，腦袋一晃一晃，儼然一副昏昏欲睡模樣。

空中涼意更甚，上方雷聲驟響，似乎隨時能凝出雨來。

“要下雨了。”晏決好心提醒她，“你先下來。”

虞瑤卻恍若毫無察覺，抬起赤紅長鞭朝他搖了搖，嘴裏還不滿地嘟囔著，“上面這么涼快，我才不下去。”

數(shù)次彈指的功夫，一陣急雨便毫不留情地迎頭澆下。

晏決掐了個避水訣，令雨水繞過彼此身形，對她淡淡道：“你總不能在屋頂上睡一晚。”

“姑奶奶今晚就要睡在這，你管得著嗎。”虞瑤的聲音越來越輕，似乎真的就要這么大大咧咧地昏睡過去。

晏決搖了搖頭，飛身上屋，腳步踏過瓦片，幾乎未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輕輕走到她身邊。

他彎下腰，一手?jǐn)堊∷暮蟊常皇謴乃耐葟澫麓┻^，正想將她抱起，可虞瑤卻固執(zhí)地蹬腿鬧騰，掙扎不休，拒不配合。

晏決拿她沒有辦法，轉(zhuǎn)而又繞去她身前，屈膝蹲下，先后抬起她兩條胳膊，架在自己肩頭，雙手左右托住她的腿彎，穩(wěn)穩(wěn)將她從屋頂上背起。

虞瑤鍥而不舍地用一只拳頭敲他的背，腿不安分地晃來晃去，還突然間搬出一副老成語氣，振振有詞地教導(dǎo)他。

“你不能隨便背別的姑娘，知不知道？”

“人家新郎成親的時候，才能這么背媳婦！”

“就算你要背，也只能背我?guī)熋谩?

即便她已喝醉了，卻仍能將他說得啞口無言。

背上的重量輕得像一陣風(fēng)，晏決想起，很多年前，他也這么背過他的師尊。

那時她的反應(yīng)與現(xiàn)在如出一轍，同是意識不清，同是滿口規(guī)勸，可那時她傷得極重，他手忙腳亂急著把她背回宗門，根本無心關(guān)註她說了什么。

而眼下，他不必再擔(dān)心這些了。

晏決每一步都踏得平穩(wěn)，終于能耐心聽著她對他說的每一句絮叨。

回屋的一路上，府中侍從見到他，紛紛知趣地讓到兩側(cè)，唯恐驚擾了他背上的人。

正巧路過的城主卻笑著朝他鞠了一躬，“尊上，可是要帶仙主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