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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1 / 3）

回金陵開到一半，郵箱發(fā)出警報，路寒進最近的服務(wù)區(qū)加油，抽空看了下手機，是“小舅子”的：我姐回來了。

路寒趕緊回覆：“狀態(tài)怎么樣？你跟她說讓她回覆我沒？”

“狀態(tài)看著還行吧，但我覺得有點強顏歡笑。讓她回覆你了，但她沒理我，回自己臥室了。”

“好的，謝謝。”路寒揉了揉眉頭，嘆氣。想了想，給小朋友打了個電話，“嘟——”，嗯，至少開機了。不過一直沒人接。

掛了電話，她有種把手機砸向前擋風玻璃的沖動。

努力忍住了。

但還是不解氣。砸到了副駕駛上。

手機彈了幾下，從座位邊緣滑到了腳墊上。

她看了看，沒再管，重新發(fā)動汽車。

回金陵的路似乎比來時近了不少。高速上車比想象中少，她開到120，努力放空著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手機響了，在腳墊上震動著，是電話鈴聲。

她不確定是不是小朋友，想撿起手機手機看看，但在高速上又不能分心——剛剛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她忍不住手裏一抖動，車子也飛快地抖了一下，把她嚇出了一身冷汗。

鈴聲響了十幾秒，她覺得跟十幾分鐘一樣，漫長而煎熬。應該是小朋友吧。腦海中浮現(xiàn)出她撥打電話的樣子，是不耐煩的還是面無表情的？這樣想著，心神不寧起來。一分心，車子開得就有些不穩(wěn)，后面的車很不滿，嘀了她兩下，又閃了一下。她知道這樣開車太危險，這才收了心，不再管手機，專註起來。

中間又路過了兩個服務(wù)區(qū)，她干脆再沒停，直接往家開去了。反正第一時間也沒接到電話，后面什么時候看不都一樣？她心裏冷笑著。

回到大學城的家，正好十二點。路寒停好車，解開安全帶，斜著彎腰去副駕駛下面撿手機。這一路顛簸震動，手機早就掉到了座位正下方。右手夠不到，換左手，費了老勁才撿回來。

哦，確實是小朋友的電話。

她想也沒想，回撥了過去。電話能打通，但依舊沒人接。

路寒臉色冰得能掛出冰棱來。掛了電話，下車，去后備箱拿行李，回家去了。

才離開一天而已，屋裏似乎已經(jīng)散發(fā)著一股許久無人居住的味道。是錯覺，還是因為身邊少了一個人？她心裏飄過這個想法，臉上更冰了一些。

天氣很好，金光燦燦的十月。她把所有窗戶都打開了。更多光線涌進來，秋天的風也微微吹過來，還帶著些桂花香。路寒想，自己應該開心一點的。

她打開冰箱，找了些吃的，然后坐在沙發(fā)上，開始認真吃藥——以前都是鬼鬼祟祟在書房吃，因為要避開小朋友，也很難準時，勉強一天三次罷了。現(xiàn)在她幾乎是報覆性地，把一盒盒的藥攤在眼前，慢悠悠地摳出一粒粒，放在小盤子裏，再去倒一杯溫度適宜的水，慢慢吞服下去。

又跳出身體旁觀了一下這個假裝鎮(zhèn)定、假裝認真吃藥的自己，心裏還是忍不住生出悲哀來。這樣一個坐在沙發(fā)上虛弱的人就是路寒，就是她自己啊！這樣的自己，怎么坦坦蕩蕩地去擁有一段美好的愛情？她覺得自己永遠沒法去和小朋友說：你看，我就是這么一個病人，而且這個病，治不好，我可能也不想治好。她也沒法去面對那個不想被“治好”的自己。她沒法告訴小朋友，為什么她接受了做一個“病人”，為什么做病人比做一個“痊愈的人”更讓她安心。

她在心裏哭了一場。早就該哭這么一場了。她早就發(fā)現(xiàn)了跡象。關(guān)于不想被“治好”這件事，她到現(xiàn)在才敢對著自己說出來。

她沒有再給嚴憶竹打電話，吃完藥睡了一會兒，起來便把自己關(guān)在了書房裏，手機丟在了客廳。她把心硬得像座山，六親不認，七情不生。

她想，如果這是你想要的。如果這是我應得的。那就來吧。

這種狀態(tài)下，她真的做到了專註，工作效率出奇的高。原本計劃4號回來后要用一天完成的工作，竟然半天就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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