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黃昏時,秦雪川半倚躺在榻上。今日他渾身疼了一整天,現在精神才剛好些。
而就在這時,殿外忽然有人緩緩走進來:“稟陛下,蕭氏一族皆已抓拿在大理寺中,陛下可否親自審問?”
秦雪川聽到這話之時睜開雙眼,他微微怔了一下,許久后他才緩緩開口道:“都準備好了嗎?”
“稟陛下,已經都按照您的吩咐準備好了。”話音剛落,帷幕后面出現了一個人身影,那人便是裴醒。
秦雪川點了一下頭:“既然如此的話,那就讓朕去送一下蕭世子吧。”
“是!”裴醒答道。
陰暗的大牢之中點著火燭,這裏到處都彌漫著一股潮濕腥臭的味道。
蕭譽被單獨關在了一處牢房之中,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陣陣的腳步聲。當他抬起頭來往前看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蕭譽此刻輕嘆一聲:“你來了。”
秦雪川朝著身后的人揮了揮手:“你們都先退下吧,朕對蕭世子有話要說。”
“可是……陛下……”
“放心,你們就在外面候著,若是有事朕會傳召你們。”
話音剛落,那些人便乖乖退下了。
秦雪川這時將牢門打開,隨后一腳踏進去。蕭譽就坐在那堆稻草之中,他看到秦雪川之后眼中并沒有當日那種熱情,他的眼中更多的是冷漠和失望。
“不是說你要見我嗎,怎么見了我不說話?”
“我之所以要見你,是因為我在見你之前,他們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可是此刻見到你站在我面前,我又不敢問……”
秦雪川居高臨下看著他:“你想問什么?事到如今,你我之間已經沒什么好隱瞞的了。”
蕭譽聽到他用這樣輕佻的語氣說著這話的時候,忽然怒上心頭,他眼中布滿著腥紅的血絲質問著秦雪川:“是你說我們蕭家意圖叛國,證據確鑿對嗎?”
秦雪川聽到他這樣問后毫不猶豫地就回答了:“不錯,就是我。”
“為什么?!我們蕭氏一族何曾叛過國?況且我父親剛為大楚戰死,我們蕭氏一家滿門忠烈,我對你……”
還是真心的。
未等他說完,秦雪川便冷冷地說道:“你們蕭氏的確意圖不軌,你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先帝是被人毒害的嗎?”
蕭譽聽到他這樣說后驀地瞪大了雙眼,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腦中的一系列的事情串成了一條線。
莫非……莫非一開始秦雪川在利用他!
秦雪川告訴他:“下毒之人我早就找到了,只是我沒告訴你,下毒毒害先帝的就是你姑姑——蕭太妃!”
“不……她是先帝的寵妃,她還有先帝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或許蕭譽也早有猜測,可是這時別人再怎么說他都不可能認下這罪責的。
“那你可知你姑姑嫁到楚國并非是她所愿,你可知是你父親親手殺了她心愛之人。別說她對我們秦氏的子孫恨之入骨,她對你們蕭氏的恨可是一點都不比對我們秦氏的少,就連她的孩子都不是秦氏的子孫,誰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野種?”
蕭譽緊握起雙拳,他抬頭看向秦雪川:“證據呢!證據在哪兒?!若是沒有證據的話我不會相信的!”
秦雪川此刻眼神淡漠地看著他:“你怎么還不死心,既然我給蕭氏安了叛國的罪名,無論如何都覆水難收了。更何況,證據已經擺在面前,我已經處置了蕭太妃還有她的兒子,接下來,就是你們了。”
話音剛落,蕭譽有些呆滯地瞪大了雙目,他不敢置信聲音顫抖地問:“你……你……你殺了我姑姑,殺了她的孩子……”
他的臉上從未露出過那樣絕望的表情,秦雪川此刻卻十分不屑一顧地說道:“是,他們都死了。你姑姑死了你父親也死了,你也該……”
未等他話說完,蕭譽便撲上前來掐住他的脖子:“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做!”
秦雪川被蕭譽扼住了喉嚨,發不出聲來,此刻他卻露出了陰森的笑容:“為……為什么?這……這還用問嗎……”
蕭譽聽到這回答后又是一楞,他稍微松了一下手,秦雪川咳了幾下,隨后看著他說道:“因為我一開始就是在利用你,我就是讓你們蕭氏為我效力,從而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如今你們已經毫無利用價值了,反而會威脅我的帝位,所以我便要找一個借口除掉你們!你不懂嗎!我早就想殺了你,滅了你們蕭氏!”
滴答滴答——
心好像在滴血。
蕭譽又呆滯住了,他手中握著的秦雪川的脖頸是有溫度的,可是為什么他又是是冷冰冰的呢。
“你想殺了我嗎?來啊!殺了我,你們蕭氏一個人都活不了!”
蕭譽聽到這話便松開了手,他一步又一步地往后退著,眼神如同死寂一般:“是這樣嗎?你我之間就是這樣嗎……如果你一開始就是在說利用我……”
秦雪川此刻大吼一聲:“是你自己太蠢!是你連我的鬼話都相信!蕭譽,你活該!”
蕭譽聽到他這般無情的話忽然瘋笑了起來:“哈哈哈——是啊,是我活該……”
秦雪川的冷漠與絕情令他失望,他曾經以為的情深終究不過是他一片癡心妄想罷了。蕭譽此刻就像失去理智般撲向了秦雪川。
秦雪川就靜靜地站在那裏,沒有絲毫畏懼。就像蕭譽方才想要掐死他一樣,他不會感覺到害怕,因為他心裏篤定蕭譽不會要他的性命。
除去顧及著他們蕭氏一族的性命外,蕭譽也不會傷他,蕭譽不會那么做的……秦雪川相信。
蕭譽那么一下將秦雪川撲倒在地上,他將頭埋在秦雪川的脖頸間,秦雪川此刻咬緊了下唇。
就像蕭譽撕咬他一般,把他的鎖骨處咬得鮮血淋漓,可是這樣也不足以解他的恨。
愛與恨是相對的。
以前愛的有多深,現在恨就有多深。
秦雪川忽然雙手抱著蕭譽的背,他感覺到有溫熱的東西順著自己的脖頸流下來,那不是他的鮮血,而是蕭譽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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