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佳望著窗外發呆，不禁又回想起前幾天聚會的那個夜晚。

那天，林小霖一見了她，原本的伶牙俐齒都拋在了腦后，也可能是攝入了太多的酒精，腦筋不甚清醒時除了沒完沒了的道歉竟也說不出別的什么話來。拋卻自己滿心期待的表白被拒絕的傷痛和兩年的疏離，她今天可不是來聽他道歉的。不過既然他都喝成這個樣子，好像自己不陪著喝一點也說不過去，更何況，在酒精的作用下誰能保證不會說出一些不好出口的話，或者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她索性豁出去了，開了一瓶酒仰頭就開始喝，看著對面這個滿臉驚愕的人，她決定還是不饒那么多彎彎了，直接說出了開場白：“其實我早就猜出來了，可一直不太相信，今天就是想聽你親口告訴我。”說完，她又開了一瓶酒遞給他。

“猜出來了？”他頗為疑惑地眨眨眼，卻沒有猶豫地接過那瓶酒仰頭灌了下去。

“小霖，你喜歡蕭齊。”沒有試探，沒有疑問，完全是肯定的語氣。

一句話驚得林小霖差點把嘴裏的酒盡數噴出去。

“咳咳，佳佳，你……你開什么玩笑……我和他是兄弟，什么喜歡不喜歡的。”

文佳玩味地盯著他本就漲紅的臉頰又新添一抹紅暈：“你拒絕我不僅是你認為他喜歡我，而且還因為……你喜歡他！”

“你……”此時他的臉色真的可以用“五彩繽紛”來形容了。

“我怎么知道？對嗎？小霖……”她突然有點哽咽，“最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你只是不想他傷心，高一一年的時間裏，和你親近的異性只有我一個人，我……”她有點臉紅，抿了下嘴唇繼續道，“我認為你沒有理由不喜歡我，可是后來的兩年又有那么多條件好的女生跟你表白你卻一個都沒有答應，我可不敢自戀的以為你是因為心裏有我，仔細想想我們三人經常在一起的那一年的時光，答案也只有一個了……”

“對不起，我……”顯然，除了道歉他不知道此刻應該說些什么才好。

“后來你和十班那個女生差點被記過的那件事，你是替罪羊吧！”看著對方那個明顯的“你怎么知道”的眼神，她得意地笑了，年級有名的帥哥林小霖誰不知道啊，那么多人追卻一直單身，突然出了這樣的事各處八卦女們早就調查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而當事人卻沒有任何表示，還無所謂的承擔了后果，反而讓那些女孩子們覺得他更男人了些。但那些花癡的女孩子如果知道了他喜歡的是男生，不知道該有多受打擊。

不過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沒有必要跟他說，此刻她更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那你為什么不告訴他？”

“告訴他？”他似是自嘲般地笑了一下，“你不覺得我變態嗎？我怎么能告訴他，被自己最重要的兄弟喜歡上了這種事不是誰都消化的了的吧！”

“唔……”一時語塞，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可是比起這個，讓這種心情一直埋在心裏的感覺應該挺差勁的吧！她文佳一向是有什么就說什么的人，否則也不會和這兩人關系這么親近，“那……算了，既然從你這裏扒出了這么大的秘密，還是跟我繼續分享些別的吧！”

“別的？什么？”

看著他迷茫又有點害羞的樣子她覺得心裏十分受用，這個林小霖給她的感覺永遠是那么活力那么坦蕩，在她和蕭齊面前好像從沒見過有過什么扭捏的姿態，貶義點來說就是臉皮永遠那么厚，偶然面對這個樣子的他還真是讓人有點興奮。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不知不覺這會兒已經喝了不少酒，“你先告訴我你是什么時候發現自己喜歡他的？”

“這……”他抬眼看了她一眼，下了決心似的又猛灌了一大口酒開口道，“我記得大概是初二……嗝……那會兒，額，其實當時也感覺的不太真切，但就是不自覺的想跟他有進一步的親近，總喜歡沒事就抱抱他什么的，后來……”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撓撓頭繼續道，“后來他罵我是不是青春期了，我一想還真有這個可能，或許我該交個女朋友？正好那時候班級裏有女生給我遞紙條，我也不討厭她，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就跟她在一起了。”

“呵，你這初戀還真夠隨便的！”她撇撇嘴打斷了他，說完又感覺自己好像太小心眼了，又打趣道，“看來我要是初中時候就認識你的話就不會被你拒絕了吧？”

“額……大概……不，不會的，那個……對不起”他現在的思維顯然應付不了此時的狀況，不過看看對方那張笑意不減的臉，壯著膽子繼續道，“說實話我早就忘了那個女孩長什么樣了，在一起沒幾天就被她甩了，她說……她說我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說完還頗委屈似的又喝了一口酒。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不顧形象地大笑起來，也顧不得此時的表現和自己這一身淑女的打扮完全不契合，“看你這人平時對朋友倒是不錯，不過啊，我估計你也不會談戀愛。”

“談戀愛啊？”他皺了皺眉頭，“我……我也不知道啊，那時候還是太小，連……連手都不敢牽，而且我也不知道女孩子喜歡什么啊，平時聊天都聊不到一起，完全不如和齊齊在一起自在啊。”

“后來呢？沒了？”說話人時不時的沈默讓她的好奇心得不到充分的滿足。

“后來……還有啊……”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早就游離出了九天之外。

“哎呀我不插話了，你快說，說的連貫點！”

“嗝……”他又打了個大大的酒嗝，“后來啊，我也覺得可能是我對她太冷淡了，然后陸續又談了幾個，恩，好像是三個還是四個來著？我記不清楚了，不過唯一還有點印象的是最后一個。”看到對方迫切想聽下去的求知眼神，他苦笑了一下，“最后那個可是……唉！話說我后來和那幾個女孩子在一起也算是有了點經驗，偶爾也會牽牽手抱一下什么的，最后在一起那個女生挺大膽的，記得那天晚自習放了學我送她回家——那時候初三，我們學校初三是有晚自習的——快到她家樓下的時候，她突然拉著我走到了一處路燈照不到的地方，然后……”他朝文佳露出一個超為古怪的表情，“然后她親了我！直接親的嘴！”

“啊？初吻就這么……就這么稀裏糊涂的沒了？”文佳還是忍不住想要打斷他，這種感覺也說不出是惋惜，是嫉妒還是別的什么，整理了一下思路還是戲謔地回應了一句，“怎么樣大帥哥，當時一定激動得心都要跳出來了吧？”

“唉，你猜對了一半，當時確實感覺心跳的極快，不過可不是激動的，而是……”他沈默了一下，好像正在找一個合適一點的形容詞，“不是激動，而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