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音樂室離美奈子的辦公室并不特別遠,下兩層樓梯就到了。美奈子敲了敲門,聽到門裏的人說“請進”后才將門推開。
剛進門,美奈子就迅速地掃了一遍周圍的環境,定格在靠在鋼琴邊的跡部身上,他對美奈子點了點頭算打過招呼后,向坐在鋼琴前的老師介紹道:“五十嵐美奈子,海外交流委員會的主席,這位是榊太郎,音樂教師,好心來幫忙的。”
榊老師是一個嚴肅的人,美奈子迅速下了這個定論,一身有品味的西服看不到任何褶皺,想來應該也是一個愛干凈的人,這樣一個人,應該很難請,一定和跡部私交不錯。
見過禮后,榊矜持地點了點下巴,板著臉開口對美奈子說:“五十嵐同學,跡部已經跟我說過來意了,我想請你先唱一遍,我聽聽音色?!睕]等美奈子回應,就自顧自地彈起了前奏。
真難伺候,美奈子在心裏腹誹,卻也趁長長的前奏做準備,俗話說,歌由心生。尤其在榊這個專家級的音樂教師面前,更是半點馬虎不得。兩手放在胸前,閉眼聽著伴奏,美奈子輕聲唱道:
“穏やかな陽の光がもれる木陰で 安らかに眠る君
穏やかな風が吹き行く 綠の絨毯空は詠うよ……”
美奈子的聲音并不像她這個年齡的其他女孩子那樣稚嫩,而是像一串泉水滴在琥珀碗裏的聲音,又如甘露般隨著月光傾灑在剛種上的菜葉菜莖上,給一壟壟的剛被賦予生命的小菜地平添了三分生氣。當她在輕輕地,虔誠而不教條地歌唱的時候,聲音仿佛和鋼琴融為一體。榊感受到,手下的鋼琴正與她的聲音共鳴,她的歌聲在樂曲裏時隱時現,像漓江的山峰。榊覺得,他聽的不是歌唱,而是音樂。
當她唱到高調的時候,明亮的嗓子竟透出幾分似有似無的沙啞起來,與低調的比起來,多了幾分天成的嫵媚,榊突然覺得,鋼琴在這時候是不適宜的,這樣的嗓子,應該由薩克斯來伴奏。這些還不夠,用心聆聽,似乎還聽到了歌聲中隱隱流露出一種矛盾,有激勵、傷感、眷戀、遺憾,以及幻想。
她在唱歌的時候想些什么?美奈子也不知道,她只能控制自己去想一些好的東西,想一想當年覺得美好的事物,不能想未來,她的未來,不在自己手上,會越想越悲傷。
唱完一曲,美奈子聽到榊的鼓掌聲,緩緩睜開了眼睛,一粒晶瑩一閃而過,她又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
榊微笑地鼓掌,這對他來說是不常見的,跡部也認同地拍了幾下手,勉強認可了這個臨時搭檔。
榊關上鋼琴蓋子,攤開樂譜讚道:“你的聲音音質很好,我倒有點怕跡部和不上了?!泵滥巫舆€待謙虛幾句,眼尖地發現窗戶旁的忍足不安的臉,見她望過來忙打招呼,她心下一咯噔,匆匆致歉了幾句,就出了教室門。
“五十嵐,剛才差點發生了一件意外。”忍足幾滴汗水掛在臉上,襯得那張臉更加妖孽。
美奈子倒沒心思註意這個,語速較平??炝艘话肱模酝赋霾换挪幻Φ溃骸皠e急,先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
忍足聽她這句,吃了一顆定心丸,組織著語言回答:“是這樣的,我剛才……恩……代表網球部去接立海大和青學的男網成員,接到后,我們本來打算去網球場試打幾場熱熱身,就在我們商量對打名單的時候,從天而降一個花盆……”
美奈子聽到這裏臉色微變,忙打斷道:“有人受傷了?”
忍足倒也不介意這種不禮貌的插話,搖頭說:“沒有人受傷,不過大家都嚇了一跳,我也得知最近好像有針對網球部的行為,所以我想,能不能找個安全點的地方,否則真有個萬一……我們也有很大的責任?!?
美奈子慎重地點了點頭,心想,早乙女安分了沒幾天又開始亂竄了,看來必須要騰出手來給她個教訓了,既然她人不在冰帝,斷她一臂也是好的。雖然這樣想,但美奈子絲毫沒耽擱地從上衣口袋摸出那個yfi徽章,遞給忍足道:“你拿著這個去我辦公室找清水桑,讓她幫你打開會客廳的門,我和跡部君再練一會兒就過去,這期間可得看好人,別再出什么意外了?!?
忍足“嗨”了一聲,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美奈子確認看不見忍足的背影后,迅速地從兜裏掏出手機打給清水愛梨:“清水桑?等下忍足會帶很多人過來,你把會客廳開一下,我還要一點時間才能過來。是的,整個樓層都可以讓他們自己玩,別打擾到其他人就行,盡量不要讓他們離開。沒錯,樓層封鎖,換上你信任的人,註意生面孔,尤其是女孩子。哪怕他們把會客廳當網球場都沒關系,他們要走盡量勸,能拖多久拖多久。不過如果他們執意要離開,建議他們別單獨行動,最好多幾個人組團,還有要記得跟上我們的人。只要他們其中一人有生命危險——我不是在開玩笑——你、和我,都會消失掉。我希望你高度重視。”聽到清水嚴肅的應答聲,美奈子才微微放下心來,心思一轉,給鬧鐘設了快捷鍵。
當她神色不變地回了音樂室,有些驚訝地發現榊老師不見了。跡部見美奈子走進來,拿著樂譜對她說:“榊監督……榊老師有事先走了,留下兩份改過的樂譜,第一份是合唱,第二份是我和音,本大爺認為我們完全可以采用第一份,你覺得呢?”
美奈子嘆了口氣,解釋道:“我覺得還是第二份比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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