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猩紅
方珩閉了眼, 整個世界都仿佛被隔絕在了五感之外。可偏偏有人卻無視屏障，輕易的游走在感知的邊緣，撕扯著她神經(jīng)。
時間仿佛都靜止在這一刻，方珩抿唇, 沒感到小孩兒繼續(xù)動作。
有什么念頭閃了一下。
小孩兒此時站的位置, 倒是……把她全擋在了子彈和視線的死角。
念頭還沒停, 突然——
“砰”的一聲, 像是荒原裏突兀劈下的閃電。
響聲從那小巧的, 閃著烏芒的東西上爆發(fā)出來，槍.口有一閃而逝的亮光，還有一層淡淡的塵煙。
方珩猛的睜大雙眼。
然而眼前的畫面卻閉眼時完全不同。
小孩兒背對著她, 瘦削的脊背能看處肩胛骨的弧度。
而在她的手上……竟是那把黑的發(fā)亮的64.式！
怎么！
余燼一只手親密的搭在肖潔的肩上，像是多年老友。她拇指扣住扳機, 反握住槍.身, 槍.口向上，頂在對方的下巴上, 像是下一秒就要穿它個腦漿迸濺。
哪裏有人這樣拿槍的。
可偏偏余燼就這樣托舉著手.槍，熟練的像是拿起一只筆、一個杯子來。她拇指挑動, 一下一下的撫弄著扳.機，發(fā)出微弱卻森冷的“咔噠、咔噠”的聲響。
全場瞬間寂靜無聲, 所有人像是都被那聲音震住, 像是死神的倒計時。
但反應(yīng)最明顯的還是肖潔。她比每一個人都要震驚, 也比每個人都更感到周身惡寒。余燼每撥弄一下, 她的身子就顫抖一下，那輕微的聲響像是猛獸的吐息, 近在咫尺間。
如果說一個無期的人還有什么畏懼的話，那只有死刑了。
她仗著“資歷”橫行霸道數(shù)載, 還是第一次遇到不要命的。
她到現(xiàn)在都不能理解，全自動手.槍為什么會突然卡殼，明明第一發(fā)子彈都已經(jīng)射出去了不是嗎？
“讓她們滾開。”
余燼輕輕拍她肩頭。
“余、余燼你……”她聲線顫抖。“你會說話……”
咔噠、咔噠……
又是那令人汗毛倒豎的聲音。
“……好好……好……”剛剛噴吐過火舌的金屬還帶著灼人的高溫，就燒在肖潔的下頜骨頭上，這下她連咽唾沫的勇氣都沒有了。“放……放開方……方警官……給她……你們給她松……松開……快……”
然而卻沒有人動，沒有一個人動。所有人似乎都被槍響聲駭?shù)拇糇×耍腥硕疾恢胫?
“快點。”
余燼的手抬了抬，肖潔嚇得抬高了了脖子，用顫抖的聲音叫道：“……快點啊！你們想死啊！放、放開她啊！”
人們這才突然如夢初醒，遠離事端的連連倒退，站的近的趕緊放開抓住方珩胳膊的手。站在方珩身后的那人竟然手忙腳亂間，一不小心警.棍脫手砸了自己的腳面。
余燼嘴角很淺的彎了下。她偏過頭，貼近肖潔的耳畔，背影看起來就像是戀人的貼面熱吻。
但肖潔卻覺得像是被毒蛇纏上，身子直打顫。
“給你個繼續(xù)活著的機會。”她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如此說。
“余燼！別！別開槍！”方珩叫她，激動之下手腕牽動鐵鏈，鐵鏈又打在柵欄上，發(fā)出風(fēng)鈴似的“叮玲”，她顧不得手腕勒出紅痕，沖著余燼說：“你冷靜點！”
“餵！”她又沖著傻楞在旁邊的小孩兒吼道：“快給我解開！”
余燼聽到她的聲音，卻沒答應(yīng)亦沒回頭。她繼續(xù)對肖潔說著什么，反而是肖潔被方珩的動作驚的楞了楞。
“說話。”余燼依舊死盯住肖潔，目光透過垂下的發(fā)直冷的攝住她的眼。
肖潔從沒想過這個軟弱的人會有這樣可怕的眼神，她不自禁的瑟縮了下。
“……我……我……”
余燼身子突然很輕的抖了下，她嘴唇有點泛白，但語氣依舊寒涼。
“想死嗎。”
肖潔一怔，突然搗蒜一般狠狠的搖頭，又猛的點頭，話都忘記怎么說了。
余燼的手終于落了下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方珩脫了桎梏，搶步上前。
然而就快走到余燼身后的時候，對方?jīng)]有扭過身子，卻突然向后伸出了手，是握有槍的那只手。
方珩身子頓住。
但那令人膽寒的殺器在小孩兒的手中滴溜溜打了個轉(zhuǎn)，優(yōu)雅像是魔術(shù)師手裏的玫瑰花。可這卻是一場驚心動魄的魔術(shù)，方珩看的都有些心驚肉跳了。而余燼調(diào)轉(zhuǎn)了槍口，槍柄被遞了過來。方珩下意識的抬起手去接，剛一觸碰那柄槍就被塞進了她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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