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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霧（2 / 3）

他清晰知道自己喜歡時青衍，這份喜歡無關(guān)情欲，它簡單純粹沒有一點雜質(zhì)。

可人有六欲七情，沒有一成不變的事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紙張在手裏由卷變展，熟悉字體顯現(xiàn)。

短短五字，讓人心顫不止。

紙張燙手，沈岱淵倏地將它丟棄。

——

翌日早朝。

宣政殿上刑部尚書高正向淵帝奏報案情進(jìn)展。

“陛下，經(jīng)刑部與西衙協(xié)力通辦，昨天史謙在物證面前無以辯解，承認(rèn)自己利用職務(wù)之便牟利。臣協(xié)同大理寺已將他交代的涉事官員先行關(guān)押在刑部大牢，至于史謙如何處決還望陛下明示。”

淵帝毫不留情，語氣冷冽道：“仗殺。行刑時，五品以上官員前去觀瞻，不得事假?！?

眾大臣聞言不禁瑟瑟發(fā)抖。仗殺對文臣來說等同于奇恥大辱！陛下這是狠了心要讓史謙做表率。

與恐慌形成反面對比的時青衍，還沈浸在昨天沈岱淵的怒吼中不明所以。

整整一宿，他在床榻翻來覆去，楞是沒想明了沈岱淵為何突然發(fā)火。

“陛下，逆犯家人是否同罪論處？”

“父、母、妻，三族誅殺即可。”

時青衍一心多用，聞此立刻與高正交換眼神，躬身出列搶過話句：“陛下，逆臣是鄉(xiāng)野俗人，父、母兩族皆已斷絕，兒子也已早亡，家中只剩他夫人言氏一人。臣以為——”

話音未全，余光便瞥見二皇子沈岱樘出列反駁。

“兒臣以為，言氏理當(dāng)斬首。詆毀天子，仗殺已是開了天恩！兒還聽說史逆私下對其夫人很是寵愛，所得之財估計大半都用在她身上。若真要深究，將他父母開館鞭尸也算輕罰！”

“陛下，臣覺此言不妥?！?

沈岱淵出列跪拜，直抒己見。

“臣卻聽聞言氏勤儉并不戀財，與史逆感情更是不合，逆臣犯下重罪，是他自己貪財瀆職，這如何是一個婦人所能左右。若真如二皇子所言開棺鞭尸，天下人將如何看待陛下，又將大淵推行的恩法置于何地？”

時青衍聽沈岱淵開口，悄悄挪移目光。

“殿下所言甚重。眾目昭彰下，陛下洞隱燭微自會聞聽多方意見取其貴處。”

低沈渾厚之聲突然響起，眾人不由將目光投向說話者——大淵丞相何惟憲。

只見他英英玉立，儀容儒雅，漫談之間周身氣質(zhì)卓逸不群。

禮部尚書劉中源跟隨著說：“兩位皇子所言，利弊皆有，如何判定言氏罪責(zé)，臣認(rèn)為自應(yīng)遵循國法條例斬殺?！?

吏部尚書柳將影也緊隨其后發(fā)表意見：“老臣卻覺得，此事另當(dāng)別論。史逆罪責(zé)，罄竹難書，言氏或許知情，但一位婦人又有何辦法能阻？如今不過是個可憐人，還望陛下施恩?！?

淵帝聞言，喟然而嘆：“好啊，眾臣能各抒己見，直言不諱，實乃我大淵之福。老大說的對，開棺鞭尸實在血腥殘暴，老二要在仁德上多努力。何相真知灼見，老大也的確言過其實了?！?

說完，淵帝轉(zhuǎn)眸對刑部尚書高正道，“免了那婦人性命，發(fā)往邊地即可。”后又對柳將影說，“史謙的位置你自行安排。”

柳將影連連答是，群臣叩首齊呼“皇上圣明?！?

散朝不久，時青衍垂頭跟隨眾臣撤離。腳下路是去往刑部，心裏想的卻全是沈岱淵。

他想見沈岱淵，想問清楚昨天為什么突然生氣，可又莫名得覺得別扭與不合禮節(jié)。

身為臣子，應(yīng)當(dāng)盡心為主分擔(dān)憂愁，哪有臣去問主為何為何的道理。

正在他猶豫不決，左右為難時，一名內(nèi)侍打斷了他步伐。

“侍郎，殿下請你過去?！?

時青衍聞言，目光隨著內(nèi)侍抬手方位探去，只見沈岱淵姿態(tài)閑雅，負(fù)手而立，赤金光環(huán)已變妃紅。

兩人視線交觸，他生出些退意，不料沈岱淵卻如往常一般溫柔回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