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寒總這么及時雨，莫涼熱淚盈眶。

霽寒著一件霜色長裳，前襟勾梔子花紋，腰上掛劍，氣質(zhì)飄然，說話單刀直入：“莫涼，我今天點了你的外局。”外局，就是恩客將相公帶出南風(fēng)館，去別處游玩、戲耍、乃至過夜。

旁邊，趙星臨冷笑一聲，對霽寒說：“這位兄臺，今天莫非約了仇人吃飯？點了這么一位相貌別具一格的外局，仇人望之而吐。不戰(zhàn)而取人之兵，實在高明！”

霽寒正待回?fù)簦粗w星臨，語氣忽的變得玩味：“這般出言不遜，莫非是嫌我沒點閣下的外局？”

一語既出，聽者都變了。

趙星臨臉色一白，凝望霽寒，眸子倏然變得驚訝，而后是犀利，面露憤怒，卻不再說一句話。

曇云七竅玲瓏，手一挽：“佳期難再，趙公子，再不走月又得缺了。”

霽寒一眼就瞧出了趙星臨的身份？

莫涼揣著疑惑，出了南風(fēng)館，驅(qū)車百裏進(jìn)了元陵城，第一次立體地了解了這個世界。

元陵城，元奚國的京城。

元陵城是元奚國最富庶的地方，道路縱橫，屋子規(guī)劃如棋盤，沿街那叫一個繁花似錦，應(yīng)有盡有，就跟清明上河圖裏的景色沒差。而南風(fēng)館所在的南風(fēng)小鎮(zhèn)，距元陵城幾十裏地，算是郊區(qū)，靠著皮.肉生意起的一條街不溫不火。

莫涼看之不盡，沒白重生一回。

外局出游，是相公和跟班一起出席，跟班兼著監(jiān)視相公的職責(zé)，八兮就是跟班了，一路插科打諢，才沒有冷場。到達(dá)了一處青竹林，霽寒給了八兮一個銀錠：“我和莫涼在青竹林切磋劍術(shù)，你找個地方玩去。”

“好嘞，小的去五食鋪買個餅子。”八兮拿過銀子特麻溜地閃了。

世界清凈了，青竹白劍。

霽寒執(zhí)劍舞了幾招，劍姿比之前沈穩(wěn)了許多，劍勢更凌厲，劍法依舊優(yōu)美，配那一身雪衣，就跟拍文藝范的微電影似的。莫涼沈吟片刻：“你是想學(xué)健身的劍，或者給人看的劍，還是殺人的劍？”

“有什么不同？”

“健身的最難看，給人看的最華麗，殺人最直接。”

“殺人犯法，只用防身。”

殺人與防止被殺，是一張紙的兩面，莫涼了然。將花哨的表枝都去掉，留下最直接的穿、刺、擊。霽寒練了兩下，直接地說：“跟之前沒兩樣。”

“久了就能分別出不同。”

半個時辰后，霽寒停下來歇息，拿出軟巾擦拭長劍，背映青竹，越顯得氣質(zhì)如鶴。

——男人嘛要臉什么用？

——就像劍法，華麗有什么用？

——可是再怎么過分也不能影響市容，對吧？

莫涼沒法再想下去，他接過霽寒的劍來了幾招快舞，只見竹葉跟團(tuán)花似的片片紛飛。半炷香功夫后，莫涼收劍，扶著竹子喘了喘氣，腳上如立棉花糖。體力好多了，以前敢走得這么快，小腦跟不上，左腳就得狂絆右腳了。

霽寒微笑：“如果你身體好了，一定很強(qiáng)。”

嗯，不會太差，莫涼戀戀地?fù)崦ι恚忾W過，像劍的主人第一次指向自己，他脫口說出：“霽寒和劍很相配，你就像這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