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舞陽宮的大門外看見安婉和李瑾晗的時候,楚韶就知道,之前小皇帝的那番話,八成是太后讓他說的,而且看安婉那早早就等在這裏的架勢,還有李瑾晗那似笑非笑的模樣,楚韶覺得,今晚大概會出點兒什么事。
懷著滿心疑慮行了禮,安婉倒是和往常一樣,笑得一臉溫婉:“舞陽出宮也有些時日了,這些日子入宮來總是待在那宣德殿裏,也不來后宮走動走動。今日我們若不來,只怕還見不到你這日理萬機的公主殿下的面兒呢。”
楚韶聞言笑了笑,在這個嫂子面前,她倒也放得下面子來道歉討饒:“皇嫂可別這么說,真是折煞舞陽了。只是近來朝中事多,我想著也沒什么事兒,所以就沒去打擾皇嫂。若是皇嫂想見我了,只需派人說一聲也就是了,舞陽必是隨叫隨到的。”
安婉本也不過是說說罷了,聞言也不深究什么,只笑著將話題一轉,道:“今日的宴會散得晚了,明日早間還有早朝,你和駙馬便在宮裏休息一晚吧。這舞陽宮本來就是你的地方,向來也不會有什么不慣。”
楚韶點點頭,應下了。心裏隱約已經明白安婉打著什么主意,楚韶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正被兩個宮人攙扶著的江玖。這人晚宴時喝了不少,這會兒已是醉了。也好在她酒品尚好,喝多了也只是睡過去了而已,安安靜靜的,并沒有胡言亂語或者發酒瘋。
將楚韶看人的動作盡收眼底,安婉仍是笑笑,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既然已經見過了,我也不耽誤你們了,早些休息吧。”
楚韶點點頭,一邊揮手讓人將已經睡過去的江玖攙進舞陽宮去,一邊應道:“舞陽知道,時間不早了皇嫂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兩人正說著,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李瑾晗突然開了口。只見她一手輕掩口鼻,柳眉微微蹙起,拿著嫌棄的眼神看著正被人攙扶著的江玖道:“駙馬這是喝了多少酒啊?酒氣重成這樣,隔了三尺都熏成這樣。若是不洗洗,舞陽今晚也別睡了。”
楚韶回頭,眉梢微微挑起,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呢,就見著李瑾晗沖那兩個扶著江玖的宮人一揮手,道:“舞陽宮不是有專屬的浴池嗎?你們兩個,扶著駙馬過去好好洗洗。”說完之后又似笑非笑的看了楚韶一眼,加了句:“省得你們公主殿下嫌棄。”
舞陽宮的人都知道,公主殿下略有些潔癖。她自己每日必要沐浴更衣不說,身邊的人也是一樣,尤其聞不得半點兒異味兒。駙馬今天這一身酒氣,按常理,公主殿下就不可能忍受和她同床共枕,能讓她進房門就算是不錯了。
楚韶自己也知道這些,所以開口阻止江玖沐浴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否則別說是皇宮裏這些人精,是個人都會覺得反常了。可是以江玖的身份,必然是不能讓人替她沐浴更衣的,這舞陽宮裏的人可不是個個都跟凌九一樣,是她的心腹。
眼看著江玖就要被人扶走了,楚韶到底還是沒忍住,喊了停。
安婉和李瑾晗一同拿詢問的眼神看她,楚韶遲疑了一下,仍舊揚起淺笑道:“我想駙馬還是晚些再去浴池沐浴的好。”
李瑾晗眨了眨眼睛,明白過來。她微微一撇嘴道:“都是夫妻了,你有必要這么嫌棄她嗎?!不就是喝了點兒酒嗎?你那先帝御賜修建的浴池足有舞陽宮的半個側殿大,駙馬她就算先去洗了,換過水之后還能有酒氣?”說完之后她看了仍舊一無所覺的江玖一眼,又揚起眉頭笑了起來:“其實說起來你們都是夫妻了不是嗎?就是一起洗也沒什么的吧。”
李瑾晗性格張揚,說話做事也多是直爽,“鴛鴦浴”這種事從她嘴裏說出來,那是一點兒害羞也沒有的。只是其他人聽了她這話,卻是忍不住都紅了臉,就連安婉在一旁聽見了,也少不得橫了她一眼,對她的口不擇言頗有些嗔怪的意思。
楚韶耳根微紅,虧得有這夜色的掩蓋,倒是沒被多少人看了去。只是面對著這樣口不擇言的李瑾晗,她多少也是有些招架不住了,連忙開口送客道:“時候不早了,晚睡傷身,皇嫂和李太妃也都早些回去休息了吧。”
被毫不客氣的開口送客了,李瑾晗本還想說些什么的,結果卻被安婉一把拉住了。回頭看時,收到了安婉一記“你適可而止吧”的眼神。她倒是不敢不聽安婉的話,終究還是撇撇嘴,咽下了已經到嘴邊的話,最后粘粘糊糊的跟著安婉一同離開了。
等安李兩人離開了,楚韶一回頭,看到身邊候著的那一群宮人,頓時就覺得頭大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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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下去吧。”楚韶語氣淡淡的吩咐。
“是,公主。”一眾宮女拿著柔柔的語調回了話,然后躬身行禮,井然有序的退出了公主殿下專用的那個大得不像話的浴池。
當然,臨走之前,她們并沒有忘記把那個醉得七暈八素,睡得昏天黑地的小駙馬留下。
李瑾晗一語中的了,這就是要洗鴛鴦浴的節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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