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然和黑子瞬間怔住，房中陷入死寂。林蕭然萬年的不變的冰山臉上現出震驚和慌亂，身體不由自主緊繃前傾，死死盯著孫領文。

黑子則完全沒能回神，吶吶道：“什么腦膜瘤？”

孫領文仿佛不是病人，而是醫生，一字字解釋道：“腦膜瘤是發源于蛛網膜帽狀細胞的顱內腫瘤?！八姾谧右琅f恍惚，補充道：“是發病率第二高的腦癌種類?！?

“腦癌”兩個字一剎讓黑子從云中迷霧直墜烈火地獄。他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睛迅速變紅，不可置信的四處亂撞，瞳孔找不到方向，“腦癌……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會得腦癌，不可能的……”

林蕭然臉色沉的厲害，一雙眼睛仿佛要吃人般冷厲，看似沉著卻難掩急切的拿過文件袋翻看，由于指尖顫抖，解了兩次才打開。

反而是孫領文安撫道：“其實大多數腦膜瘤都是良性，良性腫瘤不能完全稱之為癌……”

然而黑子絲毫聽不進去，癌癥對他來說太過遙遠，他不知想要說服誰，“你身體一向很好，每次體檢都沒問題……你每天都健身，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你不抽煙，喝酒也不算多……你平時根本接觸不到致癌物質……一定是誤診……”

孫領文的視線隨著黑子移動，眸中透著不忍，不知是為誰，他緩聲道：“癌癥的病因至今尚不完全清楚，有外源性因素，有內源性因素，有的甚至完全找不到成因。但患病率逐年呈上漲趨勢，去年全球新增的癌癥患者就有1810萬。”

“每個人都有可能得病，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生老病死是自然界的法則，就像每天都有意外事故，人生中總會有預料不到的……”

黑子似乎到了極限，渾身顫抖，面目猙獰的沖孫領文嘶吼，“其他人關我屁事！我他媽的在說你！說你?。　睖I水順著眼角滑落，黑子再壓不住哽咽，“你怎么能這么淡定？！你可能會死的！”

孫領文渾身一顫，垂眸掩去情緒，深吸一口氣看向黑子，神情變的哀傷，眸中終于現出脆弱，啞聲問：“那你要我如何，哭嗎？還是怨天尤人，沉浸在恐懼和痛苦中？”

木已成舟，自怨自艾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有透徹分析自己的病情，決定好之后該怎么做，孫領文才覺得生命至少還有一部分掌握在自己手里。

黑子張著嘴說不出話，他太無力，無力到害怕孫領文淡然的姿態，仿佛已經看破生死，仿佛他們隨時會失去他。

孫領文一把將黑子拉的跌坐回沙發，黑子立刻緊緊握住他的手，滿心的痛苦和害怕才被壓下，咬牙接過孫領文遞到面前的抽紙胡亂擦掉眼淚。林蕭然一直沉默的查看孫領文的病例和文件袋里附著的多方診斷，仿佛要盯出洞來。

半晌，他放下文件看向孫領文，聲音嘶啞低沉至極，黑眸中透出一絲亮光，“診斷說80%的可能是良性腫瘤，位置也可以進行手術。”

孫領文點頭道：“腫瘤還在初期，發現及時，沒有擴散現象，醫生建議盡快動手術?！?

黑子一吸鼻涕，雙眼發亮，急道：“那是不是只要切除腫瘤就沒事了？！”

孫領文抿抿唇，終究只點頭道：“如果能順利切除全部腫瘤，恢復良好的話，我會沒事的。”

黑子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不住點頭，“好！那就動手術！請最好的醫生來做！你一定會沒事的！”他更像是說給自己聽，重復道：“一定會沒事的，沒事的……”

林蕭然也看到希望，神色稍緩，雖是問句但語氣肯定，“你告訴父母了嗎？任菲教授是腦科權威，這些多方診斷……”

“我前天晚上已經告知母親和父親?！睂O領文承認，“這些診斷是母親和cleveland的腦外科專家會診后給出的結果?！?

前晚孫領文和父母視頻通話，如告知林蕭然和黑子一般，告知兩人自己的診斷結果。

任菲和孫海僵在ipad屏幕前，一動不動的恍惚著。兩人比林蕭然和黑子顯得鎮定，然而眸中的打擊和悲痛更甚，絕望的讓人心碎。特別是任菲，她太清楚腦膜瘤是什么，就是因為太清楚，所以明白兒子將經歷多少折磨和痛苦。

孫領文桌下的手蜷緊，面上不露絲毫軟弱讓父母憂心，“媽，我現在將ct、mri、腦血管造影的圖像和其他檢查結果發到你郵箱。”

任菲看似冷靜的點頭，“好，我馬上看。”她焦急的起身向后，想取來電腦，卻狠狠撞上茶幾，一下踉蹌倒地。孫海慌忙將妻子扶起，誰料自己也腿軟的撐不住，兩人雙雙跌回地毯上。

“媽！爸！沒事吧？！”

“沒事的，沒事的，我現在就看，現在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