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在寢衣裏發(fā)現(xiàn)小紙條, 看清上頭的字跡時，溫若的心便沒有過片刻的安定。
父皇還在人世......這怎么可能呢？她帶著矛盾的心情依著紙上的指示而來，一方面她不相信這么荒謬的事, 可另一方面她又希望是真的。然而現(xiàn)下事實擺在眼前, 她又有些無所適從。
“若若，過來坐。”
老皇帝語氣溫和，一如從前。溫若怔怔坐下, 一旁的祁芳見兩人的神情，便行了禮退出門外——
此事過于重大，她在驚愕之余必須守好此處, 確保主子與皇上的安全。
“父皇, ”溫若尚未從愕然中緩過神, 她不可置信地緊緊盯著眼前的人, 低喃詢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若莫怕?！崩匣实坌χo她倒了杯熱茶，才緩聲開口解釋：“當(dāng)日父皇的確失了所有意識，直到棺槨入了皇陵, 朕卻忽然又有了意識......”
“那父皇為何不說？又為何要隱居在此處？”溫若急急問道。她不明白, 亦是難以理解。
聞言，老皇帝沈思半刻, 眸色微凝, “因為朕得到謝嶼意欲謀逆的密報?！?
謀逆？
溫若指尖微蜷，脊背亦是僵直。
“若若不懂前朝政事, 自然不知近幾年謝氏與神嵬軍蠢蠢欲動, 謀反之心漸甚。”
“不可能！”溫若堅定搖頭，蹙著眉一字一頓：“女兒可以以性命擔(dān)保，謝屹辭絕不可能有反心?！?
以前嬌養(yǎng)在深宮的溫若，或許不知政事人心?？伤c謝屹辭相處的這些時日, 加上邊關(guān)的那場戰(zhàn)爭，這些都是她親眼所見的。要說謝屹辭會帶著神嵬軍謀反，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父皇自然知道屹辭不會?！崩匣实勰樕⑸颍＞氲纳袂橹型钢┰S愧意，“朕這一生從未愧對過任何人。對謝炎與謝嶼，從來都是以兄弟之禮相待，奈何他們野心漸大，不管不顧地想要侵吞大昭江山......”
頓了頓，他才低聲繼續(xù)說：“只有屹辭，是朕對不住他?！?
關(guān)于謝屹辭及冠宴當(dāng)日的事，原是最困擾溫若的事。她本以為再沒有人能告知她事實真相了，可父皇還活著，父皇是最知曉當(dāng)日之事的人?？伤麉s這樣說......溫若反覆在心底為父皇找的那些借口在一瞬間蕩然無存，酸澀的淚溢出眼眶，她咬著唇顫聲問：“所以、所以他身上的噬情蠱是您......”
“是朕?！?
屋內(nèi)傳來茶杯落地的聲響時，祁芳心口微顫，她攥了攥拳想推門進(jìn)去，終是生生忍住了。而溫若揮手將茶杯拂落地面后，雙手撐著桌面站起身，她的眼前一片模糊。記憶中和善的父皇和面前這張看不真切的臉難以重合，她嗡聲質(zhì)問：“為什么？”
思緒漸亂，她的腦海裏浮現(xiàn)出在邊關(guān)作戰(zhàn)時的謝屹辭。所以，他身上的一道道傷痕換回的又是什么？
百姓的誤解謾罵？君主的蓄意加害？
可笑。
極其可笑。
望著女兒沾滿淚的蒼白小臉，老皇帝面露沈痛，眉眼間的糾結(jié)尤甚，他低聲說：“若若，父皇別無他法。屹辭的父親不過是聽了弟弟謝嶼的挑唆，才心生反意，在朕與他長談后便將謀逆之心收起。可謝嶼狼子野心，才有了后來的遂夷之戰(zhàn)，謝炎將軍才會戰(zhàn)死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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