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天,秋收的最后的一天。一早周云在肚子咕嚕嚕的動靜中醒來,她甩著胳膊,在全身肌肉的疼痛中走到堂屋,屋里彌漫著肉餅和小米湯的香氣,她頓時食欲大開。
王慧看到她,一邊擺桌一邊笑著說:“云云,昨天累壞了吧,回來你就睡著了,到飯點怎么都叫不醒,你哥說讓你先睡,我們把飯給你留鍋里,你餓了自己起來吃。結果今天早上起來一看,你根本沒動,餓了吧,快點洗手來吃飯,你哥早起烙的肉餅。”
周云洗漱完,先喝了小半碗的米湯墊底,小米粥不冷不熱,溫度剛剛好,又吃了三片肉餅,不知道怎么回事,胃里是飽了,感覺心里還是空落落的。
飯后,鍋碗一推,大家都沒功夫收拾。周山拉著平板車,王慧拿好熱水壺,周云還是昨天那副打扮,三口一起往家后還沒收的那塊莊稼地里走。
上午田東來了一會,后來因為家里來親戚找他,有事先回去了,中午大家回家草草吃完飯,休息了半個小時,下午接著忙。下午田東來的很早,周山跟他打招呼,發現他臉有點微醺,因為田東長得白,稍微有點醉意臉上就很明顯。
他解釋:“上午我小姑來家里串親戚,我爸不能喝,中午吃飯陪她喝了點。”
周山說:“你小姑是女中豪杰啊,佩服。”
田東笑著說:“她就是愛湊熱鬧。”
四個人忙活到太陽快下山,這次周山死活要拉著他回家吃飯,王慧在旁邊不斷說和,兩口子的架勢都有點嚇到周云,沒想到哥嫂還有這種招數。她覺得自己在旁邊單看著不說話顯得有點不禮貌,也隨口客氣了幾句。
田東實在推不了,再推拒就有點扶人面子,說先回家洗漱一下,一會過去吃飯。
周山看著田東騎著車子先回家了,一邊拉著平板車一邊和王慧商量菜式。
周云聽見他們七嘴八舌,時不時還問她的意見,覺得是不是有點太隆重了,過年都沒有這么鄭重其事,不過說著說著把她自己聽饞了。
回到家把平板車上的玉米卸到院子里,幸虧院子夠大,不顯得亂糟糟,重點是周山夫婦都是勤快人,家里一直很干凈整潔。
三口各自梳洗打扮換衣服,因為家里要來客。
天還沒黑透,天上已經有零星散落的星子,周云洗完熱水澡,一身疲憊好像離身而去。昨天干活是熱身,今天干活已經上手,身體開始適應高強度的工作,在地里忙活一天沒有那么讓人難以忍受了,干起活來反而什么也不用想,給人一種單純枯燥的踏實感。
看著院子里滿滿當當的收成,她突然有點明白村里人對于土地的迷戀。一年又一年,勞累然后收獲,人們從土地中有獲得感,幸福感隨之而來,一年的辛苦落到了眼前堆得滿滿的糧食上。
晚上的大餐,她負責擇菜,周山管洗菜,王慧最后切菜,三口有條不紊,一片洗刷和叮叮當當的動靜中,家里來了客。田東一進門就看到院子中忙忙碌碌的景象,他覺得這家人生活氣息濃厚,家庭氛圍很和諧。
他沒再穿工裝,換了衣服,還是白襯衫黑褲子,讓人感覺他很適合這樣穿,穿出來有他自己的風格,讓人不覺得悶或者單調。
田東問需不需要幫忙,王慧趕緊說不用,菜備得差不多了,周山放下洗菜的水盆,帶他去正屋喝茶。
茶是時下流行的茉莉花茶,價格不貴,味道厚重,喝起來久久回甘。周云趕緊洗了一些水果,沒有什么特別的,都是時令水果,自己院里結的,鮮棗,山楂,柿子和蘋果,還有一些她曬的干貨,地瓜干和杏干之類的,客人很喜歡她的果干,吃了好幾片。
王慧和周云都是利索人,炒菜做飯做慣了的,燒起土灶,不一會炒菜的香氣彌漫整個院子。
晚飯很豐盛,粉皮拌黃瓜,芹菜花生米,酸菜排骨,紅燒肉罐頭燉白菜豆腐,炸鯽魚片,還有其他幾個時令蔬菜,滿桌香氣撲鼻,讓人食指大動。
周山開了一封黃酒,說是周云買的,他一直舍不得喝,今天趁這個豐收的好日子嘗嘗,田東嘗了嘗味道,連忙說好酒。
周云年紀最小,專心負責斟茶倒酒,這次的差事倒是不讓人討厭,沒人說家長里短和各種小道消息,觥籌交錯中,賓主盡歡。
吃完飯喝了一會茶,田東看天色不早,起身要告辭。起來的時候可能是有點起猛了,他感覺自己突然很頭暈,全身很有困倦感,他沒站直,踉蹌了一下。
周山正好在他旁邊,上前趕忙扶住他,說可能是黃酒后勁大,有點醉了,扶他到沙發上坐下,田東揉著眉頭,掙扎著想起身,身體卻不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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