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天二則·童話的后續(xù)

突然，一只蝴蝶飛到莉莉絲的鼻尖。它扇了扇翅膀，一粒金粉掉到莉莉絲的眼睛裏。蝴蝶用著溫婉的女聲說道：“女神讓我前來指引你。我授予你女神賜下的寶物，唯有如此你才能目視神明?！?

“女神……？”莉莉絲嘟囔了一遍這個稱號，“我好像不知道這個國家有一位女性神明……”

蝴蝶離開了莉莉絲的鼻子，它在半空扇著翅膀，咯咯笑著：“人類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啦，就像他們不知道花草什么心情，也不知道月亮和星星會說什么。人類是很愚蠢的東西啊，你們什么都不知道?！?

莉莉絲也算是人類的一員，聽到這話自然有些不痛快。她忿忿地說：“那你們知道嗎？花草的心情和星月的話語一類的。”

蝴蝶在天空上飛出了“8”的形狀，它一點也沒有被莉莉絲的語氣惹怒，反而樂呵呵地說：“我們當然知道。我們是女神的精靈，和她共享世界的一切?！?

莉莉絲不再與它爭辯。說實在的，蝴蝶會說話就已經(jīng)夠匪夷所思了，所以花草有心情、星月能說會道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議了。莉莉絲深吸一口氣，平覆了一下心情：“那么……你剛才說，女神要見我？”

“是啊，是啊。她說……哦，得等到你見到女神大人，讓她親自給你講?！焙h處飛去，“跟我來吧，莉莉絲寶寶?！?

“寶寶又是什么？”莉莉絲被這稱呼惡心的直起雞皮疙瘩。

“咦？你的名字不是莉莉絲嗎？”蝴蝶竟然反問，“我，和世界一起誕生。你們所有人類相比我來說，都是寶寶啊?！痹瓉磉@并不是一個親昵的稱呼，而是字面意義上的“寶寶”?？磥黼m然這只蝴蝶活了很久，但對人世間的規(guī)矩還不是很熟悉。

蝴蝶扇著翅膀飛遠，莉莉絲緊隨其后。許是那粒金粉起了作用，莉莉絲眼前出現(xiàn)了剛才沒有的景象：還能看出那是一個華貴繁雜的庭院，只可惜大部分都成了斷壁殘垣、爬上了嫩綠色的藤蔓。

在庭院的中心，一位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子含笑看著莉莉絲。她有著嬰兒藍的眼睛和麥黃色的蜷曲的發(fā)，午后的光暈罩著她……或許是神本身就有發(fā)光的本事吧，總之她看上去慈愛、溫柔而又圣潔。蝴蝶飛到她的指尖上，化成點點金光，消散開來。

“我的孩子。”她溫情地呼喚著莉莉絲，“來這裏?！?

莉莉絲什么思考不了了，只覺得眼前的女人是一個正義的、善良的，足以信任的真神。莉莉絲機械地走到女神身邊，單膝跪在她的腳邊。莉莉絲仰起頭，準備認真聆聽女神的教誨。

“我的孩子?！迸駶M臉悲憫，“我知道你犯下的錯，但你已經(jīng)打算補救，而且為此吃了不少苦頭。我認為你已經(jīng)改過自新，足以接受我的賜福?！?

“您的，賜福？”莉莉絲呆滯地發(fā)出疑問。賜福是什么？她想不明白了。但女神給予她的，一定是好東西。至高無上的好東西。

“是的，我的賜福。”女神移開了哀婉的視線，抬起手，捏著法力變出了一朵蒲公英，“這便是我賜予你的禮物——由神親自創(chuàng)造的生靈。我無法牽扯人世間的種種，但我通曉你們所有人的心緒。你是我的使者，還請帶著我的祝福，前去去拯救你的同胞吧?！?

“您為什么不親自去呢？”莉莉絲迷迷糊糊地說出了心中所想。

女神似乎為她的大膽小小地吃了一驚，她用著天真的口氣問：“你不想拯救世界嗎？”

莉莉絲的嘴角垮下來，似乎很委屈：“不是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好累。我不想，不想管他們?！?

女神聽到這樣的話，不僅沒有發(fā)怒，反而露出一副心疼的神情。她把莉莉絲抱在自己的懷裏：“我的孩子……可，始和終，都應該由你來撰寫。不要逃避，帶著人民的幸福和我的希望走下去吧?！痹捯魟偮?，庭院便化作風沙消散，女神也消失不見。

莉莉絲站在原地，手中是一朵碩大的、發(fā)著光的蒲公英。它正在隨風飄曳著。

……

“餵，維斯！”一道男聲打破了美好的氛圍。一個穿著肥大獄警制服的少年急慌慌跑來，未見其人便先聞其聲：“塞斯·阿貝諾爾先生來了，說要見尤莉·懷特。”

“好的。”維斯應下，轉(zhuǎn)頭對尤莉說，“下次再給你講故事吧。你先跟著克裏斯去見塞斯先生?！?

尤莉點點頭，走出了牢房。門口是一個黑發(fā)黑眼的男孩，五官端正，是個清秀類型的。他對尤莉說：“跟我來吧?！?

“好。”尤莉應下。克裏斯往前走去，尤莉剛邁步跟隨，卻鬼使神差地看向牢房內(nèi)的維斯。他正低著頭，撫摸著信紙，周身圍繞著落寞的氣質(zhì)。

……？

尤莉來不及想太多，她還要去見塞斯。她忙收回目光，向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