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平日用來修剪花草,篆刻木哨的小刀。
萍月心中酸澀。
她肚子高高隆起,被挾得幾近步履不穩。
而以這樣可憎的面目,所相視的人依舊如往昔俊逸無雙。他著了件黑色大氅遮雨,自暗巷緩步走出,眼神陰寒刺骨,殺氣呼之欲出,卻在與她對視的剎那,神色稍稍緩和了。
有些不解,旋即又有些錯愕,輕聲喚道,“萍月?”
她微微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巴獻玉壓低聲音,“你退出去,讓你那些部眾也退出去!”
話音近乎是惡狠狠地,挾著她的雙手卻輕輕顫抖了一下,不動聲色將她慢慢松開。而那柄出了鞘的刀刃,亦慢慢移開她的肌膚,轉而緊緊壓在他自己的拇指上。
萍月覺察到這細微變化,眼中淚水滾滾而下。
可既然連萍月都能覺察,這林子之中諸多輕功高手有如何能不知道。
葉玉棠輕輕一嘆,在這一剎那竟已猜到結局。多么諷刺。
“我可以,”江映一邊說,一邊往外退,“你別傷她,你別傷她。”
趁巴獻玉猶豫之間,但聽得細碎破空之聲,三道碧綠翎橫飛了出來,宛如無數墜落綠葉中的一片,在空中輕飄飄一蕩,旋即仿佛有了自己的靈魂一般,直取朝少年人背脊,齊齊疾刺而出!
碧玉牽絲翎,亂影翻窗入。縱死俠骨香,砒|霜未是毒。
毒夫人李碧梧,仇歡這輩子最棘手的情敵。此人善用牽絲碧玉翎,翎上奇毒無解,毒性入骨,一個時辰必亡,死后尸首長久不腐,且始終散發著一股異香。
甚至不及江映出聲制止,李碧梧已牽引著三根絲線,飄然而歸。
江映伸出的手,緊緊攥了攥,攥得指節發白,臉色亦是慘白。
少年人在萍月身后轟然倒下。
萍月過了好久好久,聽到撥浪鼓落地的聲響,方才回過神來,轉過頭去,跪倒在地。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仿佛乞求,仿佛討饒一般,嘴里發出細碎沙沙聲,兩行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嘔出一口翻涌上來的毒血,怔怔盯著萍月。
四個密探撲簌簌從樹上墜下來,正要傾身靠近。
萍月抽出他手中匕首,猛地回過頭來,將那刀刃架在自己脖子上。
江映幾近有些絕望,道,“退下!”
幾個起落間,四道黑影已消失在市集屋檐之上。
萍月仍不收手,將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脅他。
江映不肯走,問她,“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萍月不答。
江映上前一步,“說話。”
萍月后退一步,執起木哨,吹出一聲異常刺耳地響,將林中鳥都驚飛。
獒牙聞聲,自枯井一躍而出,幾近僵硬的負著她便跑。
萍月在他背上又踢又打,將自己與獒牙折騰地摔倒在地。她一個趔趄爬起來,去抱那倒在井畔的少年人。
獒牙便蹲在一旁,呆呆地看著。
直至她負著他幾度跌倒在地,獒牙方才明白過來,試探著將少年背在背上。
萍月流著淚,點點頭,又猛地吹響口哨。
獒牙負著少年,鉆進枯井,向前瘋跑,其奔跑之快,哪怕尹寶山也未必能及。
江映遠遠地呆立,不知她究竟因為什么,將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他試探的叫了聲,“萍月?”
萍月猛地回頭,兩手死死握著匕首,因應激而近乎咬牙切齒地望著他。
江映從未在她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一時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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