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暗自揣測
雪雁只是隨口那么一說,對穆栩來說卻仿佛在心里閃過一道驚雷。長久以來,由于前世看過紅樓的緣故,所以穆栩早就先入為主,從未對甄寶玉和賈寶玉長得一樣之事,仔細(xì)在心里想過,總覺得這事本該如此。
可他卻忘記了,這不是書里那個有神仙鬼怪的世界,而是一個正常的世界。他也是受過前世的科學(xué)教育過得,從遺傳學(xué)角度來說,天南地北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兩人,長得相似的當(dāng)然是有的。但若是一模一樣,那就有些離譜了,這種情況下,他們父母之中,應(yīng)該有同源血脈才對。
既然賈家和甄家沒有關(guān)聯(lián),那甄賈寶玉的聯(lián)系,或許就出在他們母親身上。這樣一想,許多事就有跡可循了,比如甄家和王家同出金陵,如果甄寶玉的生母警幻,和賈寶玉的母親王氏,都是王家出身,并且血緣相近的話,那生出一樣的兒子也是能說得通的。
想到這里,穆栩再也坐不住了,隨意找了個借口,出門就直奔繡衣衛(wèi)衙門而來,到了一問馮紫英下落,守門的番子卻道,馮紫英忙了一夜,剛回府歇息去了。穆栩只好又調(diào)轉(zhuǎn)馬頭,去了神武將軍府。
此時的馮紫英,也是回家不久,正和媳婦探春說著賈寶玉的事,卻是賈家一大早也給馮紫英送了謝禮,還是被探春收下的,這會見丈夫回來,就問起了原因。
探春作為賈寶玉的妹妹,得知了事情的經(jīng)過,自是對馮紫英救了自家兄長之事,滿口子道謝不說,還特別擔(dān)心彌勒教會不會再打他的主意。待聽到馮紫英說了,以后應(yīng)該沒有大礙,探春才把提起的心放下,可隨即就關(guān)注起了另外一事,“咦,你說昨夜林姐夫也去了榮府?”
馮紫英一怔,有些奇怪道,“是啊,穆世子同我一道去的,可有不妥之處?”
探春不好意思的回道,“我以為因林姐姐的緣故,林姐夫?qū)ξ叶缧挠薪娴倌兀幌胨橇烤惯@般大,能以德報怨。”
“這…你說得很是,人家穆世子的確是寬以待人。”馮紫英打了個哈哈,實在不好告訴嬌妻,穆栩之所以前去是受了他的蠱惑,為得是瞧賈家的熱鬧。
這說曹操,曹操就到,他們剛提到了穆栩,就有下人來報,說是東平王世子來訪。馮紫英聞訊就要出去待客,不想探春也要跟著前去,給出的理由是,要親自感謝穆栩?qū)Z寶玉的援手之情。馮紫英想說,大可不必,賈寶玉是張成救的,說不定穆栩還巴不得其倒霉呢。但這話他沒法明說啊,只好帶上探春,一起去前院接待穆栩。
坐在馮家前廳品茶的穆栩,見到馮紫英帶著探春前來,確實吃了一驚,隨后聽其說是為了感謝他救了賈寶玉,當(dāng)即就露出古怪神色,笑著直道,“無妨,只是舉手之勞。”
三春姐妹里,探春被稱為敏探春,自是有其道理的,發(fā)現(xiàn)穆栩神色有異后,哪里還不清楚自個被馮紫英忽悠了。但她卻不動聲色,依舊如常的感謝了穆栩一番,才告罪退下,只在轉(zhuǎn)身時狠狠瞪了馮紫英一眼。
“弟妹留步,為兄今日來說的事,說不得你也能給點建議。”穆栩忽然出聲留人。
探春詫異的轉(zhuǎn)過身子,不知穆栩這話是何意,沒等她開口,馮紫英早就問了出來,“世子是不是弄錯了,內(nèi)子一個婦道人家,她能知道什么?”
穆栩抬手示意探春也一起落座,然后才將自己對于王夫人和警幻的猜測說了,馮紫英夫婦聽后皆是目瞪口呆,探春還道,“姐夫,您是不是搞錯了,我在榮國府這么多年,只知道太太就薛姨媽一個胞妹,再無其他姐妹的。”
穆栩不好給他們解釋基因遺傳的事,便托詞道,“我專門詢問過太醫(yī)院的御醫(yī),這世上長相相似之人雖有不少,可若是一般無二,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一為雙胎所生,二為其父母祖上同出一脈。可據(jù)我所知,榮國府自初代榮國公以來,從未和甄家有過聯(lián)姻。再加上賈家在金陵的族人,多是榮國府發(fā)跡后認(rèn)得親,與京里主脈早就出了五服。所以,我才懷疑那警幻可能出自王家。”
馮紫英夫婦聽了穆栩這些話,仔細(xì)琢磨一番,覺得確實有些道理,最后還是探春提醒道,“姐夫可以詢問下薛姨媽,或是鳳姐姐,她們說不得可以提供一些線索。尤其是鳳姐姐,她父親乃是王家嫡枝長兄,又一直久居金陵,對王家情況肯定了如指掌。”
穆栩一聽,頓時拍了下額頭,“妹子提醒的是,我這是當(dāng)局者迷了。”
等二人說完話,馮紫英才道,“那世子找我來,可是為了讓我派人去王家探查一下?”
“不錯,你給金陵李賀去封信,讓他派人好好查一下金陵王家。我再找薛姨媽和賈璉夫人打聽一下,咱們雙管齊下,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好,我隨后就給李賀發(fā)道密函,托他仔細(xì)探查此事,那京里咱們還要不要繼續(xù)抓人?”
穆栩盤算了下,回道,“京里也不能放松,能將賊人找出來最好。但我昨夜回去思量了一下,覺得可能性不大,神京城畢竟是國朝都城,達(dá)官貴胄不計其數(shù),又不能長久封城,賊人只要多藏一些時日,想找到出城的機會不難。”
馮紫英點點頭,這點他早想到了,先前正對此頭疼不已呢,沒想到穆栩就找來了新的方向。
接著,兩人又將各方面推敲了一番,穆栩便告辭離去。馮紫英將其送出大門,折回來后就見探春坐在椅子上皺眉不語,便好笑道,“你這是干什么,方才我們說的事情,都是朝廷大事,又不用你來操心,你又何必發(fā)愁呢!”
探春嘆道,“我是在想,若是此事真和王家有關(guān)系,那你說舅…寶二哥的舅舅王大人,可曾參與其中?”自離了榮國府,探春再也不用裝出一副親近王夫人的姿態(tài),對王子騰也就不再以舅舅相稱了。
馮紫英沒有留意探春嘴里的稱呼,他思索片刻后,給出了自己的見解,“我覺得王子騰或許真的知情。”看探春目露疑惑,他便細(xì)說起來,“你是內(nèi)宅女子,有些事并不清楚。但我日常在官場行走,如今又統(tǒng)管繡衣衛(wèi)情報機構(gòu),因而對王子騰的為人知之甚深。”說到這里,他停下喝了口茶,便低聲說道,
“說起這王子騰,用一個詞就可以概括,那就是首鼠兩端。幾年前鐵網(wǎng)山之變時,他開始是和義忠親王勾結(jié)的,后來見勢不妙,又投靠了先帝。雖說也算立了功勞,可皇家早就厭了他,等今上繼位,果然找了個由頭,將他明升暗降,說是九省都檢點,可早就沒有實權(quán)了,現(xiàn)在不過是在朝廷坐冷板凳罷了。”
探春聽馮紫英講了這些門道,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我就覺得奇怪,以前王大人做京營節(jié)度使時,我們家與王家關(guān)系頗為親密,可后來他升了官,兩家卻突然冷淡起來,想來這就是原因了。”
“哼,這才是明智之舉!你且看著,如果這回的事查出來和王家無關(guān)還好,但凡沾上一絲關(guān)系,別人尚且好說,可王子騰絕對第一個倒霉,輕則罷官,重則下獄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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