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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為虎作倀（1 / 3）

這時候，非親非故的，能夠帶熟肉來探監(jiān)，真的是很把人放心上了。甭管犯人愛不愛吃肉，好歹情是領(lǐng)了。

之前被他看過病的獄友捂住鼻子，甕聲甕氣：“大夫，您吃快點，不然，我沒上斷頭臺就得先被你饞死了。”

陳大夫抬眼，望著林稚水，難得的嚴(yán)肅認(rèn)真：“你想要什么？”

東街離牢獄遠(yuǎn)的很，一個在東北角，一個在西南角，王姑娘補充的這句話很難說不是故意在幫林稚水刷好感度。

陳大夫眼皮子抖了一下，終究還是把布包接過來，常常揀草藥的手摸得滿手滑膩，等將布包打開，露出里面削成一塊塊的腿肉，雞皮黃澄澄地流油。旁邊的牢房里傳來了牢友們響亮的吞咽聲。

不等他回答，就扯長了油布，隔著布用手隨意翻動雞腿肉，紅潤的肉色看著就很新鮮，“先說好，我真的沒有傳世醫(yī)書，家里最值錢的，就是那一甕甕的草藥。不過，如果你想學(xué)醫(yī)，我現(xiàn)寫一些基礎(chǔ)也行。”

“我沒有想要的，一定要說，這根雞腿是為了感謝您之前的那一番話。”那一通罵，才是將楔子札進(jìn)樹干的關(guān)鍵。

當(dāng)大夫的，望聞問切是基本功，鼻子輕輕一動，就嗅了出來，“雞肉？你給我?guī)н@個做什么？”

少年笑得很和善：“快過年了，牢里的飯食沒有多少油，給您帶一碟雞腿肉嘗嘗。”

王輕淡淡道：“我說你怎么特意跑去東街，原來是買這個去了。”

林稚水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脖子，盯著自己有些淡白的指甲，混不在意道：“八百里加急，換馬不換人。”

王輕擰了擰眉。

“過年啊……”林稚水算了算時日，“只差五天，那我得快些趕去皇城，應(yīng)該還能趕得上除夕。”

王輕腳步一頓，神色詫異：“五天，到皇城？”

回大牢的路又快又短，行走的步子又輕捷又怡悅，心口大石落地的聲音響亮悅耳，獄卒從腰帶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解下鑰匙,大鐵門拉開腐朽的悶躁味道,也沒能讓林稚水皺眉。

他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王姑娘吃過腌魚嗎,聞起來又咸又腥,這牢里就像是腌魚的大缸子,人在里面都要腌入味兒了。”

“好。”

這里離皇城可不近,坐馬車也得直到二月三號才能到那兒，足足兩個月的路程，五天就想到達(dá)？

一支支火把從他們身邊往后退去，磚墻上，人影絞著火影晃動，游過了一面面墻，直到牢房近在眼前，影子才靜靜地拉長在人后。

林稚水朝他笑了笑，從袖子里掏出一個油布包，穿過欄桿縫隙遞進(jìn)去。

林稚水站到門前，“陳大夫……”

大夫翻了個身面向他，睜眼時略帶不解：“你怎么又來了？老夫可不是華佗，還能有一本絕世醫(yī)書留給你。”

王輕踩著腳下略顯潮濕的地板，視線從墻角滑溜溜的青苔一飄而過，“腌魚我沒吃過，腌肉倒是吃過不少,年節(jié)家家戶戶都有腌肉大火腿，聞起來就是這個味兒——看來過年前后不用給他們清掃牢房了,聞著腌味，過個好年。”

年后,就可以見血處決了。

陳大夫慢條斯理吃著雞腿肉，并不吭聲。

這雞腿油亮誘人，脂綿肉嫩，入口是濃郁的醬香，如果斷頭飯也能有這個待遇，那他也不怕斷頭臺上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