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懶得再理睬顧懷瑛，自顧自轉身跳下床榻。走到屏風后面。一眼見到自己的衣服正掛在衣架上，而易行衣與易容的假皮膚卻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案幾之上。我心里直恨得咬牙切齒，這人怎么就一點也不知道顧忌避諱？忍不住出言譏諷道，“昨夜有勞公子操持賤役，親自服侍云初凈面更衣，實在令人于心不安。”

卻聽到顧懷瑛帶著濃濃笑意的聲音，故意用極為誠懇的語調道，“舉手之勞而已，盡歡不必如此掛懷。”我倒，這家伙的臉皮已經厚到刀槍不入的境界了。與這種無恥之徒多說無益，我迅速穿好衣服，將頭發簡單束起。因為沒有工具，易容卻沒有辦法了，好在此時天光還未見亮，外面應該不會有什么人在走動。

我從屏風后面走出來時，顧懷瑛業已起身。他身上隨意披了件暗金絲線繡云紋的灰紫色羅衣，雙臂交于胸前，在門口斜斜倚墻而立。長長的墨發依舊披散著，覆在雪白的里衣和瑩潤的肌膚之上，有若流泉傾瀉。微風偶至，幾縷烏黑的青絲飄拂在清艷雋秀的面龐之側，更襯得他容顏如玉。

見我已整好裝束，他微微一笑，并不多話。隨即直起頎長的身子，將門打開，率先走出室內，將我引至房屋正門。我推開正門走出去，邁了兩步，稍作猶豫，還是回轉身，向站在門口的顧懷瑛施禮道，“多謝公子加以照拂，失禮之處還望見諒，云初就此告辭了。”

顧懷瑛莞爾，還禮道，“得以侍奉君子，懷瑛幸甚，盡歡無需言謝。”我看著他，啞口無言，深恨自己多此一舉。跟這種人講什么文明禮貌，真是自取其辱。

忽然，顧懷瑛的笑意在瞬間斂去，戲謔的神色立時鄭重起來，全身緊繃如臨大敵。我并沒有覺得奇怪，因為就連我自己也遍體寒意，肌膚戰栗，隱隱感到背后陡然出現一道鋒利凜冽的殺氣。我心中駭然，是誰？生出這樣重的殺氣！凌厲如刃，冰寒徹骨，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緩慢而僵硬地轉身，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從陰暗處走入我的視野。“師……，慎之！”我驚訝地脫口而出。隨著慕容恪漸漸走近，我本來打算邁向他的步伐卻不由得止住了。他的模樣越清晰，我的心里就越不敢置信。這，這真的是慕容恪么？

我生平第一次看到這個樣子的慕容恪，鋒芒畢露，銳不可當，猶如塵封已久乍一出鞘的上古名劍，周身充斥著嗜血般的森冷肅殺。往日令人如沐春風，溫暖和煦的謙謙君子再也不見任何蹤跡，取而代之以猶如“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云，下絕地紀”的天子之劍一般，氣勢逼人的男子。

此時的慕容恪，竟使我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兩段文字，先是臨濟宗開山祖義玄禪師那段禪語，“向里向外，逢著便殺。逢佛殺佛，逢祖殺祖，……始得解脫。”然后便是那句“天子之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

我頓時只覺冰雪覆身，寒意徹骨。眼前這人究竟是誰？難道溫潤如美玉，和悅如春風的僅僅是作為表象的慕容恪，而這如劍鋒冰芒一般銳利森冷的男子才是真正的燕太子祺？

慕容恪冷冷地注視著顧懷瑛，神情冷峻森然，寒若玄冰。深不可測的雙眸微微瞇起，只余清冽冰冷的流光，在點墨一般的黑瞳中閃動。見我滿面驚駭，慕容恪稍稍收斂，盡量溫和地對我道，“盡歡，到這邊來。”

可是不知怎么，我卻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兩步，后背一下子撞上顧懷瑛的前胸。顧懷瑛大概是條件反射，立即伸出一只手輕輕扶住我。慕容恪眉棱輕輕一顫，眉宇間漸漸浮現出森冷肅殺的笑意，卻意外地妖異魅惑，仿佛能攝人魂魄一般。他聲音放得更柔，“笙兒，過來。”

我心里一顫，竟覺寒意更盛，忍不住開始渾身發抖，只得緊咬牙關極力抑制。顧懷瑛多半是有所察覺，他微微俯下身子，面孔湊到我耳畔，清冷的聲音伴著溫暖的氣息，輕輕安慰道，“別怕，有我呢。”

慕容恪眉梢突地一挑，轉瞬間人已飛身來至眼前。顧懷瑛手順勢一帶，我便被轉到一邊，接著不知又被誰拉了回來，如此反復幾次，速度快到讓人不及反應。微微有些眩暈的我，只聽到一陣凌厲的衣襟破空之聲，肢體相碰撞的聲音，最后一聲重擊的悶響。等我恢復正常，發現自己已被慕容恪緊緊攬在懷中。

對面的顧懷瑛面色微微有些發青，臉上浮現出冷冷的笑容，隱隱含著譏誚道，“不愧是靈墟宮嫡傳，在下領教了。”

耳側是慕容恪清晰冰冷的聲音，語氣難掩淡淡的諷刺和厭倦，“憨山大師能有你這樣的弟子，也足可欣慰了。”

天色即將破曉，正處于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時刻，船上看不到什么人在外面走動。慕容恪攬著我的腰肢施展輕功，敏捷穩健地飛檐走壁，姿態優雅飄逸，翩然仿若仙人。我只覺涼爽清冷的夜風迅急地從臉側耳邊掠過，有點像從前坐過山車時的感覺。我安靜的靠在慕容恪胸前，看不見他的表情，一路上只能暗自忐忑，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很快回到住處，豆蔻前來開門，見是我們回來，剛欣喜道，“小姐……”，便被慕容恪一句冷冷的“退下”截住。豆蔻立刻低眉斂目，靜靜退回房間，至始至終沒有再看我一眼。我不敢置信地盯著豆蔻極其恭順的身影直至消失，……豆蔻竟然是慕容恪的手下么？

慕容恪面沉似水，一言不發，不由分說將我強行帶入他房間。剛一進入室內，我便被他一下子推倒在墻壁上，灼熱激烈的吻立刻襲上了我的唇。他修長精壯的身軀緊緊擠壓著我，讓我幾乎無法呼吸。他的吻激切而粗魯，大力的吸吮，重重的啃噬，深入地探索，把我弄的很痛。

驚慌失措的我，最初只茫然地順從于他的強勢之下，一旦清醒，便慌亂地掙扎起來。

而我的掙扎顯然讓慕容恪非常不滿，他雙臂微一施力，我便再難動彈。他微微喘息著停下來，稍稍拉開些距離，定定地看著我。他清雅的容顏暈染著曖昧的紅暈，俊秀的雙眸中氤氳著的是……**？

我心中巨震，一時控制不住，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不自覺地微微戰栗。慕容恪怒意更盛，面孔上陰霾遍布，黑眸中厲芒懾人。突然，他一把將我拉起，轉身拋向身后的床榻，身子也跟著壓了下來，重重地覆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