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天,卯時初刻,已經(jīng)過了集合的時間,校場里卻只稀稀落落地站著四、五十人。我站在演習(xí)高臺上,冷冷地望著底下稀疏的隊伍,面沉如水,心里暗笑,好,終于忍不住了。
我緩緩步下高臺,面無表情地走到隊伍前,見這數(shù)十人經(jīng)歷了三天的磨煉,仍舊立得筆直挺拔,如同一棵棵白楊,心里暗暗稱贊,大聲道:“今日來的都是好樣的,這月的薪俸人人雙份!”一說完,校場上一片歡呼,連我命他們按昨日的標(biāo)準(zhǔn)繼續(xù)訓(xùn)練,也沒打擊到將士們的興高采烈。果然,加薪是讓下屬任勞任怨的最好方式。為啥現(xiàn)代時,老板們總不肯正視這一點?
待他們歡天喜地的列隊離開后,我冷笑著讓軍校在香爐里插上一柱香,命執(zhí)掌軍中刑罰之人,對遲到一柱香者,杖十,遲到兩柱香者,杖二十,遲到三炷香者,杖三十,曠到者,杖五十。隨即崩著臉拂袖而去,徑直回到自己的營房靜候。果然,到傍晚時,執(zhí)掌刑罰的軍官前來復(fù)命,后面卻跟了十幾人一同求見,個個難掩憤恨不平之色。
他們依禮參見,一一報上姓名,領(lǐng)頭的兩人年紀(jì)都不大,二十剛出頭的樣子,其中一個叫齊勁,寬肩高個,一臉正氣,行動間衣帶當(dāng)風(fēng),虎虎生威。另一個叫程沛文、筆直挺拔,相貌堂堂,看氣質(zhì)風(fēng)度,倒像讀過些書。
我心中暗暗與洛云飛送來的資料比對,果然就是這幾個刺頭,因為身手不錯,略通文墨,凡事又喜歡出頭,在下級士官與兵卒之中就有些號召力。庶族出身的他們與崔光烈一個脾性,心高氣傲,最是看不起世家子弟。鄧拓的龍陽傳聞,他們出力不少。
我看也不看他們,徑自對執(zhí)刑官王景道,“犯紀(jì)之人都懲治過了?”
王景有些猶豫,瞥了齊勁和程沛文一眼,支吾了一會,也沒說清楚什么。齊勁不耐煩地上前一步,挑釁地看了我一眼,拱手生硬道,“洛大人,弟兄們不知錯在何處,不敢領(lǐng)罰。”
我盯著他,冷笑一聲,沉聲道,“呼名不應(yīng),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板起面孔,冷冷地一字一句道,“以你們今日所為,便是處斬也不為過!”
“你……”齊勁頓時漲紅了臉,立刻就要暴跳,被程培聞一把拉住,他揖手施禮,皮笑肉不笑,狀似誠懇道,“屬下與弟兄們或許確有疏忽之處,但也是事出有因。大人的訓(xùn)練強(qiáng)度,弟兄們從未經(jīng)受過,一連幾天如此,早就疲乏不堪,一時睡過頭,誤了時辰,也是情有可原……”
“沒錯!”“怎么有人受得住……”,“……又不是鐵打的。”后面跟來的軍士們紛紛隨聲附和
我勃然作色,拍案而起,那黃楊木的案幾伴著“咔嚓”地一聲脆響,被我從當(dāng)中劈作兩半,齊勁和程沛文當(dāng)即驚得愣住,在場眾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看我,又看看翻倒在地裂成兩半的案幾,驚詫得啞口無言。我呢?卻是痛得說不出話來,室內(nèi)頓時一片寂靜無聲。
為了塑造英雄形象,還真是……代價慘痛。我手痛到完全麻痹,忍痛忍得頭上青筋直暴,心里痛哭流涕,我特意反復(fù)叮囑過,里層事先做好的斷裂要粗糙逼真,表面留下的連接處要盡可能薄,稍一用力便能斷裂最好,可為何……鄧拓的手下到底是怎么辦事的?
齊勁臉上表情很難用詞語來形容,聲音干澀枯燥,依舊倔強(qiáng)道,“嘉意(程沛文字)說的都是弟兄們的心里話,大人非但不予體恤,反而……只怕弟兄們心寒!”
我揚(yáng)起臉,怒目而視,切齒道,“你們想是安逸得久了,竟連軍規(guī)也不記得,我不妨再教導(dǎo)一遍。”
我向前一步,厲聲斥道,“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更教難制,此謂構(gòu)軍,犯者斬之。”又逼近一步,凜然怒叱道“好舌利齒,妄為是非,調(diào)撥軍士,令其不和,此謂謗軍,犯者斬之。”一陣?yán)湫χ螅覐凝X縫里迸出一句,“不要性命之人,我樂得成全。”
由于竭力忍耐痛楚,想必面部肌肉扭曲得厲害,我的表情估計看起來十分猙獰,因為齊勁居然微微一震,臉上有些變色。心里一陣得意,不枉我受這番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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