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真仍舊守在墻下，見衛(wèi)英背著顧聞白從墻上躍下，一顆心才放下，卻見公子伏在衛(wèi)英背上奄奄一息，不禁大驚：“這？”
衛(wèi)英急道：“公子受了鞭傷，快快回去。”
夜已四更，寒意越發(fā)逼人。二人腳步飛快，片刻便回到了顧家。家中仍舊燃著燈，簡言守著一個火盆坐在廳房里，衛(wèi)香伏在她膝蓋上睡得正香。見衛(wèi)英背著顧聞白回來，簡言大驚：“公子受傷了？”
衛(wèi)真道：“你且先帶小香回去歇下。”
簡言依言：“灶上有熱水，鍋中有飯菜。”她也自知，自己懷著身子，這種場面不大適合她。
她喚醒衛(wèi)香，衛(wèi)香迷迷糊糊，由娘親牽著手回去了。
衛(wèi)英已經(jīng)見顧聞白放在榻上，顧聞白還清醒著，只是臉色蒼白，唇邊一洇血跡。他的胸前，卻是衣衫盡爛，血肉模糊。
衛(wèi)真倒抽一口氣：“好厲害的鞭子！”盡管如此，手上動作卻利落，用剪刀輕輕剪開傷口附近的衣衫。
卻見鞭痕不是極深，倒沒有傷及要害。那公子怎么吐血了？
見他滿臉疑慮卻又不敢問，顧聞白淡淡道：“我咬了一點舌頭。”
衛(wèi)英從灶房端來熱水，聞言恍然大悟道：“怪道那女子使鞭并不厲害，公子卻受了這般重的傷。”
顧聞白剮他一眼：“就你話多。”
衛(wèi)真與衛(wèi)英相互看了一眼，因著顧家環(huán)境錯綜復雜，自家公子自小心眼便多。雖然是書生，卻總愛讀《孫子兵法》。莫非是……
二人異口同聲：“苦肉計？”
顧聞白閉上眼躺下：“給我上藥。”
大量的金瘡藥撒在傷口上時，不痛是不可能的。顧聞白的眉頭微微蹙著，閉著眼睛，任由疼痛朝渾身蔓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愿他這招苦肉計，對佳人是靈驗的。
卻說衛(wèi)英背著顧聞白走后不久，那清秀小廝忽而從鞭風中撤離，笑嘻嘻道：“喂，你的腿流了很多血呢，你會不會死啊？”
尤雙雙面無表情：“話這么多，小心閃了舌頭。”
清秀小廝笑嘻嘻地朝另外兩人道：“大師姐，她搶了你的話耶。”
墻頭上那兩人忽而站起來，那大師姐道：“話這么多，還走不走了？”
“走走走。”那清秀小廝忙忙應道，腳一蹬，竟然翻過墻頭，沉入黑暗中不見了。
尤雙雙吃了一驚，她的輕功已經(jīng)算好，而這幾個神秘的少年，輕功竟然在她之上。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腿，嗤了一聲：“尤雙雙，你竟然也有失手的一日。”她想了想，竟然也翻過墻頭，飄然而去了。黃三那人，她最是了解不過。她既沒有完成任務，便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橫豎這幾年，她也賺了不少銀兩，夠她養(yǎng)一陣子面首了。
這廂幾人瀟灑而去，那廂黃三等了又等，卻是連鬼影都沒見著。此時總算趕來一批護院，眾人燃了火把，將打斗現(xiàn)場察看了一遍，最后呈到黃三面前的，是幾垛頭發(fā)、一件臟兮兮的羊裘以及一根帶血的樹枝。
黃三大發(fā)雷霆，砸了一只瓷碗：“你們干什么吃的？無能之輩！”
眾人皆垂著頭，不敢言。
恰在此時，一個小廝慌慌張張的跑來：“三，三姑娘，今夜里我們招待的那些客人全被人藥翻了，動彈不得，還，還被人剃光了頭發(fā)……”
回應他的，是一只瓷碗。
黃三沉了臉，往日似桃花一般艷麗的臉上難看得像凋零的花蕊：“將那王大智拉過來！”
凍得哆哆嗦嗦的王大智被人抬過來時，兩只魚泡眼更腫了。
他終于見著了天仙一般的黃三姑娘，但此時此刻的情景實在尷尬。他四肢仍舊動彈不得，一只被剃得亂七八糟的腦袋尤為顯眼。
不等黃三提問，他便大著舌頭道：“三姑娘，原來那蘇寡婦有一個姘頭，是個書生……”他啰哩啰嗦，將事情的經(jīng)過講了一遍。
“一個書生？”黃三擰了眉，是誰？
人群里不知何時擠進了于扶陽與賀過燕，賀過燕搖著那把扇子，緩緩道：“聽這描述，像是于公子的嫡親表弟。”
“顧聞白？”黃三當即反應過來，冷笑道，“看來是我小瞧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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