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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何處不江湖（二）（2 / 3）

賀主簿掀了杯蓋遮面，自杯沿去看另一側(cè)的蘇慕華。宋師爺展了一張箋，拿鎮(zhèn)紙壓了，挽了袖正提筆研墨。正襟危坐得似云淡風(fēng)清。

賀展鵬在官場之上混了數(shù)十年，不該看見的，就算看見了，他也統(tǒng)統(tǒng)當(dāng)看不見。

擊鼓的是一群半大的孩子，為夫子枉死鳴冤。

夫子尸身躺在擔(dān)架上，覆著一張竹席。

陸酒冷揮了揮手，張清上前掀開竹席露出一張青白色的臉來。

眼睛充血暴出，吐著半截舌頭，竟似為人活生生勒死。

馬不老伸手遮了王英雄的眼睛。“別看，回頭做噩夢。”

陸酒冷略一端詳，“竟是他？柳寄生。”

死的人竟然是那日在酒樓中與舒青袖起爭執(zhí)的潦倒書生柳寄生。

半大孩子們遠(yuǎn)遠(yuǎn)躲著，放起悲聲來。

陸酒冷拍了拍驚堂木，“肅靜，肅靜，說說怎么發(fā)現(xiàn)尸身的？”

其中一個(gè)稍大點(diǎn)的孩子，也不過約莫十三四歲模樣，稱得上是少年，摸索著掏出一張狀子來。

趙廉接了過來，遞與陸酒冷，陸酒冷拿過來，看了幾眼，遞還與他，道，“念。”

趙廉漲紅了一張臉，“大...大人我不識(shí)字。”

陸酒冷指了剛才那個(gè)少年，“你來念。”

那少年拿了那狀子，哆哆嗦嗦地念，“有...有子柳寄生，守孔孟...見行止。云言吾見此雁北三代以下，世...道...，棄禮義...開....”

蘇慕華停筆，冷冷一笑，“你們夫子就這么教你們的？”

柳寄生生前擺了書齋，孔孟文章照千古，堂下小貓三兩只。身后竟然有這么多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弟子，黃泉之下不知該哭該笑。

這張狀子不知是哪處的酸儒仿了書呆的口吻，寫了來。卻不想陸酒冷來了這么一出，當(dāng)場穿了幫。

陸酒冷敲了敲驚堂木，以手撫額，“賀主簿你來念。”

賀展鵬拿了狀子在手，見那字體方正圓轉(zhuǎn)，笑道，“竟然是臺(tái)閣體。”臺(tái)閣體是時(shí)下流行于科舉考場的書體，端莊而不失禮儀。

賀展鵬就著那狀子讀下去，“有子柳寄生，守孔孟，規(guī)行止。嘗言吾觀此雁北三代以下，世衰道微，棄禮義，捐廉恥。遂開堂收徒，不求桃李成蹊，但求傳千載文章，守陋室清貧。嗚呼奈何，三月廿日，陋室天下，中道而崩。古云刑亂邦用重典，乞高堂明鏡，還世之公道。民涕零頓首。”

陸酒冷敲敲驚堂木道，“這狀子是你們誰寫的？”

少年硬著頭皮答，“是我們花錢請人代筆的？”

“哦？請何人所寫，花了多少銀子？”

少年道，“大，大人，這并非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抓到殺我們夫子的兇手。大人再拖延下去，他要是跑了，誰為夫子報(bào)仇？”

他話音方落，公堂門口圍觀的人群就起了喧嘩。

“就是，抓兇手是重點(diǎn)。”

“就是，何苦為難孩子。”

“這官兒不會(huì)沒本事查案，就胡亂攀扯吧。”

“誰知道呢，天下烏鴉一般黑，也許想隨便抓個(gè)替罪羊。”

“查案子，查案子，別扯其他。”

“對，對...查案子。”

最后喧鬧匯成一聲聲，

“查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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