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大師豁然轉(zhuǎn)身，目光在他身上一轉(zhuǎn)，雙手合十道，“蘇施主，這愛假裝客套的毛病若什么時候能改上一改，老衲和你講話會舒服上許多。你明知道這蠱王是千年前菩提達摩傳道時的人物，那白玉芙蕖，楞嚴經(jīng)，還有這鏡中墟，還有，還有這尊半佛半魔的像。”一葉大師看著那佛像，又低頌了一聲佛號，道，“佛主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達摩本是傳福祉與中土，卻不想為人用利用。這葉溫言葉施主心中執(zhí)念太深，已墮了魔道。唉，可惜，可嘆。”他搖了搖頭，又絮叨道，“蘇施主你既然明了佛理，當也想到這裏種種與我老和尚自然大有關系，你只怕一早便知道我會來。何必，還說什么陷我于險地的話。真是不實誠的很，不好，不好。”
陸酒冷雙手環(huán)胸，道，“大師既然來了，必然有法子能救我們二人出去。”
一葉大師搖了搖頭，一嘆道，“十二生死輪回已經(jīng)啟了，老和尚也沒有法子讓它停下來。你這孩子一上來便給我出這樣的難題，可真是不厚道。不好，不好。”
蘇慕華含笑道，“一葉大師，你不如改名喚作不好和尚如何？”
一葉大師道，“蘇施主你又和老衲開玩笑。我這一葉的佛號取自達摩祖師一葉渡江的典故，老和尚此生發(fā)下宏愿，以身為渡，渡盡世間。豈能由你隨意改的。不好，不好。”
陸酒冷拉了蘇慕華，二人并肩掠過石人陣，落于一葉大師身前。笑道，“看不出來，你這老和尚還有地藏菩薩的宏愿。”
一葉大師擺手，一笑道，“地藏菩薩的宏愿是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老和尚哪能與他...”他話語微微一頓，長眉輕揚，仰天大笑。
陸酒冷為他笑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用力揉了揉鼻子，喚道，“大師，大師...”
一葉大師笑罷，過來拉了陸酒冷的手，露出滿面歡喜之色，上上下下打量著陸酒冷道。“看不出你這姓陸的小子，雖然呆頭呆腦，還滿臉邪氣，這印堂上的刀疤更是主兇，註定一生刀光劍影，手下血腥無數(shù)。但仔細看來你這相貌還頗有佛緣，更有大智慧。我想了數(shù)十年想不明白，卻為你一語道破。不錯，地獄不空，何以成佛。不錯，不錯。”他一拍腦袋又道，“不如你隨了我去，入少林修行如何？”
陸酒冷為他唬了一跳，忙道，“大師，我六根未盡，斷不得酒肉，每日若無肉無酒，我斷然是吃不下飯的。戒不得情愛，色戒是必然守不來的，此生與佛門無緣。”
蘇慕華在旁聽了，見陸酒冷發(fā)急，已是笑出聲來。
一葉大師滿臉遺憾地道，“施主，何不多考慮，考慮？不如待此間事了，你與我回少林住上三月再做決定如何？”
陸酒冷心道，莫說三個月，便是三日也要了我的命了。待出了這蠱王墓，我便與小蘇去江南，此生都不去嵩山，躲你這老和尚遠遠的。
蘇慕華笑夠了，道，“一葉大師之意，莫非這生死循環(huán)的機關要從這空門才能破了？”
一葉大師卻道，“二位你也曾習過楞嚴經(jīng)的心法，你看這裏的楞嚴經(jīng)有何不同？”
蘇慕華早已看過壁上的文字，卻待陸酒冷看完，等他眼中露出了然之色，才道，“這處的楞嚴經(jīng)不同在于最后一篇上，是先練五陰魔境，再修菩提道。”
陸酒冷修的本就是五陰魔境，當下訝異道，“這倒奇怪了，五陰熾盛之人，縱然不走火入魔，也是為心魔所控，狂性大發(fā)。”他目中帶了幾分黯然，“否則我義父也不會纏綿于病榻，誰也認不得了。”
一葉大師道，“當年我與畫刀，陸莊主，蘇老樓主都是舊識。與當年的恩怨多少都有些數(shù)。其實一直以來，楞嚴經(jīng)雙修的練法，若有成者，也一定是先修五陰魔境的人。一次我與畫刀聊起此事，他也道不知是巧合，還是什么，縱然是雙修，修了菩提道的人總是愿意為另一個犧牲的那個。如今想來，莫非這便是達摩祖師的本意，由空門入地獄，由魔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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