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項邊的呼吸一屏，隨即變得急促起來，戚燃也不知顧凌霄到底是保留了幾分清醒，但脫口而出后，他這些年來被忽視、被摧折的驕傲倏然得到了意料外的滿足，就如憋屈了許久的悶氣終于找到了宣洩的機會，戚燃握著顧凌霄肩膀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輕聲溫語對顧凌霄道：“配不上你的聽雪劍已經(jīng)斷了，你不該高興嗎？他終于自覺把你本命靈劍的位置騰出來了。”
戚燃沒有發(fā)覺，他的指尖已經(jīng)在顧凌霄的肩膀上掐出了血珠，只嗤笑道：“你那般千方百計的逼迫，究竟是何苦？曾經(jīng)他掏心掏肺的把你當做知己摯友，你卻禁錮他，貶低他，恫嚇他，偏還要打著為他好的幌子，你真當他是傻子嗎！你想換掉他大可直說，敢換劍卻不敢承受反噬是么？！”
“也怪我太自以為是了，不過是把劍而已，竟然以為自己攀上了摯友的位置，還干出一堆蠢事！”戚燃咬牙道，“至于你，你他媽就是個沒心沒肺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七年前開始，戚燃再也沒有和顧凌霄并肩戰(zhàn)斗過。
長時間被禁錮在識海中，偶爾再被拿出來，大多是顧凌霄在上玄宗指點弟子修煉的時候，被他握在手裏做對手都沒有的示范。
起初戚燃朝顧凌霄抱怨過，怎么寧可用別的法寶也不再動用他，顧凌霄卻跟他說，自從上次越級挑戰(zhàn)元嬰境的血魔后，他劍身上已經(jīng)隱約浮現(xiàn)了擦痕，不能再進行危險的打斗了。
戚燃當時就抗議了，試問天下能有幾把劍上完全沒有擦掛痕跡？一點兒擦痕就不配再用來迎戰(zhàn)了嗎？
然而他一次次的出戰(zhàn)要求沒有得到顧凌霄的絲毫回應(yīng)，反而顧凌霄還開始時不時地禁錮戚燃的感知，他只能在識海中陷入沈睡。
到了最后的幾年，戚燃更是一年都醒不了幾次，只有兩種情況顧凌霄會讓他出來放風：一種是他新去到了風景很好的地方或是遇見了稀奇的事物，會將喜歡熱鬧的他叫出來觀看；一種是將他叫醒，然后換著法子敲打他讓他知足，白狐、傀儡草、寒玉戒指、軒轅劍，一樁樁一件件。
戚燃整日昏昏沈沈的，直到不久前二十年期將近的時候才突然發(fā)覺，顧凌霄這操作不就是工具人系統(tǒng)跟他嘮嗑說的渣男行徑、“冷暴力逼女友主動分手”嗎？
雖然比喻不太恰當，但完全可以用來解讀顧凌霄的做法。
滴血認主的本命靈劍若是強行剝離，定會引起反噬，所以顧凌霄想讓自己自愿解除契約－－于是便打著為他好的旗號，把他束之高閣，再禁錮在識海裏慢慢磋磨。
以戚燃的驕傲，遲早會覺得跟著他沒意思，熬不住了主動提出解除契約，顧凌霄再順勢同意，不就“和平分手”了？
沒想到自己一直不識趣，腦子裏總想著與他配合無間時的愉快回憶，還傻乎乎的一直在心裏為他開脫，忍耐了足足七年直到即將抵達劇情的臨界點，才終于明白過來。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聽雪自碎于戰(zhàn)斗中的結(jié)局原來是水到渠成的解脫，劇情走向真就是命運之手。
只是顧凌霄，千方百計籌謀這許久，如今聽雪碎了，卻還有臉在解毒時念叨他的名字。
戚燃確實心服口服，這個人還真是從始至終就只活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遭糕……”壓抑在心中的怨氣終于朝顧凌霄宣洩出口后，戚燃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控了。
深呼吸幾次后，戚燃勉強平覆下翻滾的情緒，再次在腦海裏爆錘自己，居然敢當面罵這個世界的主角，不怕下一章就領(lǐng)便當炮灰么！
但罵出口的感覺實在是太舒坦了，戚燃也不后悔，畢竟當面罵顧凌霄的機會多半這輩子就這么一次了。
戚燃爽完才發(fā)覺，原本一直念叨聽雪的顧凌霄已經(jīng)沒了聲息，可能是已經(jīng)被經(jīng)脈寸裂般的痛苦折磨得失神了罷。
只是在戚燃看不見的角度，顧凌霄看似失神的眸子裏有光浮沈，迷戀與渴望交織的背后，是逐漸泛起的扭曲笑意。
不斷有水珠順著顧凌霄的下頜緩緩滾下，分不清究竟是汗水還是眼淚。
三輪靈力循環(huán)后，顧凌霄的體溫終于降了下去，把戚燃累的夠嗆。他現(xiàn)在才剛剛回到筑基五層的水準，顧凌霄卻是元嬰中期，每輪戚燃都是榨干了自己的靈力后又生生再來一遍。
戚燃已經(jīng)連烘干顧凌霄衣物的力氣都沒有了，扯過手邊的錦被把顧凌霄蓋住后，便立刻開始閉目調(diào)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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