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所有人,我最后只留下了張祈那部分的勢力自己用。
張祈這些年在匈奴很是做了些事,她醫(yī)治牛馬和牧民,已被匈奴的平民百姓視為天降神女,關(guān)于匈奴境內(nèi)的地形、氣象、風(fēng)土、人情、武將情況,也就源源不斷地被送到漢軍去了。
根據(jù)張祈最近的一封信,她已經(jīng)成功獲得匈奴貴族呼衍王的信任,并且挑動了呼衍王的妻子的嫉恨。
呼衍王的妻子也是匈奴貴族家庭的女人,現(xiàn)和廢妃顓渠閼氏的族人走得很近。
張祈說她要做馮嫽第二,依我看尚未盡善,馮嫽是結(jié)盟去的,她卻是專門拆人家內(nèi)部結(jié)盟去的。
雖然會讓我在匈奴的日子變得充滿斗爭,但我還是很高興。
斗就斗,爭就爭,我張鸞陰謀詭計用了這么多年,算計的人無數(shù),怕得誰來!
再說,在匈奴內(nèi)部,我只怕爭斗不殘酷,死的人不夠多,難道還真想和諧匈奴,讓匈奴人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匕l(fā)展壯大?
今年的春天來得很晚,直到二月裏,北方積雪依然皚皚,冰封萬裏,牲畜凍死餓死無數(shù),虛閭權(quán)渠不得不推遲了南行的時間。我的肚子大得出奇,文娘子說應(yīng)該是雙胞胎,隨時可能早產(chǎn),建議我生下孩子養(yǎng)足了月份再走,我于是又很體貼地給虛閭權(quán)渠寫信,讓他慢點回來,我等得起。這樣就顯得是我忍著思念,體諒他讓他晚些來,更能讓他記得我的好。
因為霍斌的兒子遲遲未能有下落,我又有一線希望,覺得他可能沒死,所以還是讓虛閭權(quán)渠給他取了名字,虛閭權(quán)渠回信說叫他呼屠烏斯,并且對我發(fā)誓,一定會找回他。
三月是霍光的生辰,也是他的忌日,此時我妊娠已近八月,不敢亂動,只對著他給我的最后一封信看了一晚,最后拿簫管吹了一首《春風(fēng)》。
最后一年留在長安,卻無法去霍光墓前懷思,大概是我的最后一個遺憾吧。
我穿著華麗的錦袍,戴上我最珍貴的首飾,坐在窗下,對著一樹梨花,慢慢地吹著這首悠揚的長曲。
這是他去后我才做的,不知道他喜歡不喜歡。
曲子柔和,音綿延不斷,是舊日時光裏的少女心事,芬妍如春天的風(fēng),羞澀如初綻的花,卻蒙著時光的羅紗,是歲月長河淘盡往事留下的最后一些記憶。
子孟,我是真的要走了,再也回不來了,七十年后,黃泉之下,你還記得我嗎?你還認得我嗎?我還認不認得你呢?
一曲罷了,我握著湘妃竹簫,靜靜地看著那樹梨花,風(fēng)起來,梨花紛落如雪。
梨花雪飛啊揚啊,像往日的記憶一樣,紛紛揚揚的,一忽兒就散了。
望著庭院的風(fēng)景,我忽然覺得腹中絞痛,我以為忍過就好,然而這一陣陣的痛卻越來越厲害。
柏夢最先發(fā)現(xiàn)我的狀況,趕緊推著松格去請文子華來,自己和兩個小丫頭把我扶到榻上,我的裙子已經(jīng)一片濡濕,有液體在不斷地流。
“可能是要生了,子華說,雙胞胎,十胎有九胎要早產(chǎn)。你們別慌,按之前蘇媼的話準備吧。”我定下心神來指揮她們忙碌,“先叫廚房送羊乳和雞湯過來,剩下的事,都聽文娘子和蘇媼、烏媼的吩咐。”
我的鎮(zhèn)定讓她們也不再慌亂,起初的混亂過后,她們有條不紊地端來食物,請來早就在老宅住下的蘇媼等人。
文子華確診我已經(jīng)開始分娩后,漫長的痛苦就開始了。
這輩子我沒吃過多少肉體上的苦,最痛的時候也就是學(xué)騎馬那陣,還有后來被昏君劉賀索拿,跳馬求霍光保護的那時。
我從不知道世上會有這樣的苦難,那疼痛完全不像來自肉體,更像直接落在我的靈魂上。
它沒有規(guī)律,沒有安排,沒有來由,就忽然使我疼痛難忍,而我忍著痛稍微吃了點食物,還得忍著痛,攢著力氣配合接生的兩個婦人用力,好將孩子生出來。
天黑下來,又天亮,我?guī)缀跞砺楸裕浜菇噶巳熳樱淖尤A一邊給我擦汗,一邊安慰我說正常的,女人生孩子,時間長的兩三天才生完。
我覺得冷,非常冷,我感到力氣在流失。
我等她說完,睜大眼睛,雖然我什么也看不清,汗水淌進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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