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總是熱熱鬧鬧的，尤其是初一，聒噪的很。他們倆從沒過過二人世界。雖然從小學開始，一直到大學，兩人都是一個學校，但只有到大學才在學校住，因為不同專業，兩個宿舍之間隔了十八座樓。小石磨要去找小石頭，騎自行車也得十多分鐘，因為路還很繞。

學校大了也愁人。

他們倆悄悄談戀愛是在大三那年。

兩人過二十歲生日時，家裏給他們舉辦了個盛大的生日晚會，在那次晚會中韓唐向眾人正式介紹小石磨將會繼承公司。因為小石磨自己獨門獨戶，除了沒在外面住，在外人看來，只是被韓唐和林源養大而已，無論從法律上還是血緣上，都算不上是韓唐的孩子。公司裏因為這個，不服氣小石磨的人多了。韓唐必須找個機會，親自將小石磨推出去。

那天除了邀請商業上的伙伴，還請了兩個小伙子的老師同學和朋友，足足來了二百多人。客廳加上院子都有些緊張，二樓部分房間也被征用了。

那天韓唐宣布以后公司將會交給小石磨，眾人皆驚。幾個韓唐的老部下和近些年關系不錯的朋友，都知道韓唐器重小石磨，卻也沒想到韓唐竟然把公司全交給小石磨這個“外人”了，半點沒給親子小石頭留下。

這個小石磨還不如林初一跟韓唐親呢，至少從法律上來說，林初一是韓唐配偶的兒子，自然也是韓唐的兒子。這個小石磨卻什么也不是，富貴無憂的給養大也就算了，竟然還附送上公司……

尤其小石磨的年紀，才二十歲，說是少年都行，這也太年輕了點。就算韓唐表示會繼續在公司幫助小石磨，直到他畢業，可公司裏有些人還是充滿了擔憂。

除了有人擔憂，還有人找事。當晚就有人在小石頭面前吹口風，說什么小石磨搶的是小石頭的公司，阻礙的是小石頭前進的大道。如果小石頭愿意的話，他們愿意幫助小石頭把公司搶回來。如果小石頭不愿意打理公司，也可以請人打理，至少賺來的錢還是自己的。至于請誰打理，他們不但有好的人選，而已個個保證忠于小石頭。

假若小石頭搶回公司，他們這些人可就是“從龍之臣”。

這些小人小石頭自然不放在眼裏，可當他一個很好的朋友也勸他為自己爭取權益時，他再也忍受不了，冷冷道：“誰說小石磨不是我們家的人。”

是他們全家求著小石磨加入這個家庭。他不知道小石磨到底在想什么，小時候爺爺們還提議讓小石磨改了國籍，跟在他們名下。同樣遭到了小石磨的拒絕。

不管小石磨想怎么樣，他們家都當小石磨是家人。

“他到底是你們家的什么人？不是養子，不是親子，連親戚都不是。不過是從小養大而已，能養出多深的感情，小心養大只白眼狼！”

小石頭冷笑，氣的頭腦有些發熱：“你問他是我們家的什么人。好，我現在告訴你，請你得到答案之后出去給大家講明白，我哥可不是什么沒名沒分的人，他是我們家養大的童養媳。”

對面的人傻了。

來這屋送水剛走到門口的小石磨也傻了。

看見小石磨的小石頭也傻了。

就從那天開始，小石磨放下哥哥的身份，開始試著以追人的姿態對小石頭好。最開始小石頭還有些怕小石磨惱，童養媳什么的，說出來好……羞恥！

但出乎他的意料，小石磨不但沒有惱，反而對他更好。而且每天送一只玫瑰花，真是好浪漫！盡管他連宿舍都不敢帶回去，只能在外面收了，然后跑到無人的自習室，把花瓣一片一片揪下來，壓進書裏再帶回宿舍。

到畢業的時候，他所有的書裏都夾滿了玫瑰花，跟小石磨也牽了手。

是為了牽手而牽手的那種。要單說牽手，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還睡在一張床上，行動間自然親密，牽手也是常事。不過以戀人的身份牽牽小手，還是第一次。

***

兩人雖然確定了關系，可又不知道該怎么跟家長說。尤其小石磨，韓唐為了栽培他，這些年親自打理公司，勞心勞力，林源更不用說，對他的衣食住行沒有不傷心的。就是遠在國外的兩個爺爺，也時常牽掛著他，知道他喜歡收集飛機模型，國內買不到的模型，從國外給他買了郵回來。

他可倒好，要了韓唐的公司不說，連人家兒子也搶了。他的壓力太大，有時候睡覺都會做噩夢，夢見韓唐和林源要和他斷絕關系。自從確立關系以來，他一個好覺都沒睡過，每天都以大量的工作來分散自己對恐懼的註意力。

不過，他慢慢發現，似乎林源和韓唐意識到了他倆的異常，但是沒有標明支持或反對的態度，只是冷眼看著。

這次林源和韓唐主動離開，他認為，這是兩個家長選擇支持他，所以他才會這么高興。初一也算識時務，兩萬塊錢就打發走了。

“我們像情侶一樣生活吧？”小石磨說。小石頭點了點頭，兩人開始計劃該怎么像情侶一樣的度過這幾天。

“首先每天從互說早安開始。”小石磨皺皺眉，“這個可以用我每天挨你一腳代替。”小石頭嘿嘿傻笑，都說是做夢了！

“然后男方去做飯，女方去化妝。”小石磨托腮，“我們兩個不化妝，也都不會做飯。”自從兩個爺爺走后，林源就堅決不許他們進廚房，現在是半點廚藝也沒有。

說來也鬧心，兩個大人未免太不負責任了，明知道三個孩子都不會做飯，家裏的廚師、阿姨都已經辭退好幾年了，說走就說，只留了一天的口糧，他們三個吃完了只能選擇訂外賣，或者喝西北風。

“我去叫外賣，你把碗擺上。”小石頭分配的很合理，時間都差不多。

等外賣的時候，他們倆自己加了活動，就是去院子裏澆花。澆著澆著就變成了打水仗，小石頭躲避的時候，還不小心踩了兩顆牡丹。這還是韓唐最喜歡的兩個品種。

“我死定了。”小石頭試圖扶起牡丹花，可是花莖讓他給壓折了。“牡丹花本來就嬌貴，不能曬太陽，不能淋雨的，比林初一還麻煩。爸他用心栽培了好久，才養活了這兩棵，要是讓他知道我把這兩棵牡丹弄死了，一定會揍扁我！”

已經這樣了，著急也沒用。小石磨走回屋裏，翻箱倒柜找出膠帶，留下兩串黑腳印，走進院子蹲到花池邊上，用膠帶把折了的地方給纏了兩圈，又從旁邊的芍藥那裏借力把牡丹花了“拽”了起來。

“這樣行么？”他怎么覺得還會死。

“當然不行，不過牡丹枯死也是以后的事，我希望我們現在的心情不要受任何事物影響。”小石磨捏捏小石頭的鼻子，攬著小石頭往屋裏走。

他們要進行下一項，吃完飯，在家裏一起玩游戲！

***

b市，一家灰塵堆得老高的房間，幾個小伙伴守著幾臺電腦，和一些紙筆，忙得不可開交。初一唇都裂開了，仍拿著繪畫板對著電腦專心致志地工作。他出來已經超過三天，可工作才進行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