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為了公主飲食的安全,每次做飯時,至少有兩名宮女在尚食房守候。今天是牽袖和回雪,每道飯菜都要預(yù)先嘗過。
長公主傲錦也特別交待,膳食要加倍謹(jǐn)慎,必須像防火一樣重視,稍有異常都要注意。
不但要防毒,更要防一種可怕的蠱,名為“疳蠱”。奇怪的是,至今并沒有人真正見識過那種蠱,但傳說很厲害,所以東宣國的皇宮,很久之前便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慎防疳蠱。
當(dāng)年衛(wèi)屏步步逼近皇后寶座,為了一舉打垮張皇后,便誣陷張后在宮中密行咒祝——歷朝歷代被廢的皇后,大多和巫蠱案牽連。
衛(wèi)屏為了徹底擊敗張后,又給她加了一條罪狀:密謀制放疳蠱。
其實這種事很難有定論,因為誰也沒有親眼見過哪個嬪妃被巫蠱詛咒而死,也沒有哪個嬪妃,因為念了幾句咒語,而得到皇帝的寵愛。
可是張后一旦惹上巫蠱冤獄,便再也脫不開身,很快便被廢黜。
當(dāng)時的情景,反倒像是她中了蠱,甩又甩不掉,從此幽閉在長定宮。
由此可見,“疳蠱”是后宮大忌,當(dāng)然更是御膳房和尚食房的最大禁忌。
對于各種恐怖傳說,尚食房的師傅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全都視疳蠱為天敵。這些師傅都是精挑細(xì)選的,全部身家性命維系在一碗一碟中,容不得絲毫馬虎。
懷惜當(dāng)然也聽說過疳蠱的傳聞,但她從來不放在心上,更不相信世間真有那種鬼邪神秘的蠱毒。
懷惜又喝掉半碗湯,問鸞舞:“你覺得湯怎么樣?”
“果然很香。”鸞舞道。
“其實我最喜歡吃的,還是燒餅。”懷惜笑道。
“過了這些年,公主仍然對當(dāng)初的食物念念不忘。”鸞舞道。
懷惜朝窗外看了看,喃喃地道:“今生不可能忘掉的。”
鸞舞喝掉自己的湯,侍候著懷惜吃過飯,然后撤去碗碟。
不久,天色已暗,宮中各條長街上,按順序亮起了路燈。這些燈以青石為座,每天晚上,由內(nèi)府供用庫的宦官負(fù)責(zé)添油點燈,照看著宮中的光明。
寂寥的長街上,宦官孤獨的影子在雨中若隱若現(xiàn)。他們所過之處,路燈一盞一盞亮起來。
皇宮在煙雨和光霧中,呈現(xiàn)出特別的景致。闕庭連綿起伏,高高屋脊上蹲伏的石獸仿佛醒了過來。
夜幕深沉。到了后半夜,重重雨霧籠罩著路燈,天地間散發(fā)出凄迷的光暈。
在燈光照不到的角落,一個人影敏捷地移動著。裹著黑色夜行衣的身形越來越快,飄忽如魅。
后宮巡邏的禁中內(nèi)侍、神庚門廊下的長隨們,還有散落在各處的值宿太監(jiān),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人。
此人一路接近了蓼蕭苑。
鸞舞給自己盛了半碗湯,拿起勺子,把湯送進(jìn)嘴里,嘗了嘗。尚食房的師傅果然名不虛傳,湯味濃郁,滋味綿長。
其實為了公主飲食的安全,每次做飯時,至少有兩名宮女在尚食房守候。今天是牽袖和回雪,每道飯菜都要預(yù)先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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