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雪漸漸變小了，就這么一上午的時間，地上已經鋪滿厚厚一層，一腳踩下去，嘎吱嘎吱作響，都能淹沒了鞋底。
芳子端上最后一盆菜，眾人圍坐在隊部辦公室，兩張桌子拼到一起，上面擺著幾個大盆菜。
中間放著一個小碳火爐，火舌舔著鍋底冒著霧氣，這是芳子照著前幾日張躍民教她做的火鍋，不是后世隨處可見的重慶火鍋，沒那條件。
一鍋棒子骨和蓮藕燉在一起，再切點自家做的豆腐，千張，苕粉條，土豆，洗凈的青菜，做為燙菜放在一邊等待下鍋，桌子一邊一粗碗蒜泥辣椒面做蘸料。
人太多了，也沒個準備，這天氣火鍋正好安排上，也不失體面。
“來來，劉老哥上坐，高書記這邊今天算陪客了哈”
這場面得老爺子主持。
照例一番謙讓過后，眾人落座，張躍民拿過酒瓶，先給大家滿上，包括武記者都接了一小杯。
高書記在接到消息后，立馬就往這邊趕來了，到了得知是為了采訪的事后，心也放下了大半。首先提杯敬了一圈，張躍民和老爺子下午還有課，不好多喝，淺嘗輒止做陪。
中國人似乎有著酒桌上談事的傳統，劉局長喝了兩杯后，就問學校有什么困難，需要他幫助解決的。
老爺子和梁隊長頓時精神一振，和張躍民三人對視一眼后，老爺子就開始訴苦了，缺資金，缺教材，缺老師，反正這破學校四面透風，哪哪都缺。
梁隊長在旁邊捧哏，敲著邊鼓說生產隊里為這個建設學校已經彈盡糧絕了，社員們節衣縮食都快過不了這個冬了。
武菲菲燙著火鍋，蘸著辣椒，小口舔酒，砸伸舌頭像個貪吃的貓兒。看兩人訴苦表演，暗自誹謗，這演技太爛了好不好，我都能看出來。
等兩人說完，張躍民總結道：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劉局長，公社也支持了不少，但是還是杯水車薪，您也看到了，五個年級就我和老爺子兩位老師，上課都要錯開，我們還都不是正式的老師，不能耽誤了孩子啊”
武菲菲眼睛瞇成一條縫，透過蒸汽看著張躍民，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這句話好，可以作為這次采訪的標題了。
從他們三人說起到說完，劉局長都沒動筷子，安靜的聽完后，才說道：
“我是當兵出身，但我也明白教育的重要性，你們是在培養革命的接班人，這樣吧，我帶著你們的訴求，回去就開會研究，爭取在年前給咱學校落實一些，縣里也有困難，咱們慢慢來”
“謝謝劉局長支持”高書記帶頭舉杯，大伙都跟上滿口倒下。
正事說完了，氣氛也輕松下來，高書記問武記者采訪的事，武菲菲答道：
“差不多了，再補幾張照片就行了，張老師才華橫溢，除了有點愛財”
“愛財？從何說起”高書記奇怪道。
于是武菲菲把剛才張躍民問稿費的事笑呵呵的說了。
桌邊端著碗沒上桌的芳子聽到，這個女人說她民子哥愛財，馬上不樂意了，放下碗說道：
“我哥什么時候愛財了，他可舍得了，你背后的圖書都是我哥買的，學生們上體育課的球拍籃球也都是我哥自己拿錢買的，欠學費的也是我哥給補的，你不能這么說我哥”
一頓噼里啪啦說完，武菲菲努力吞下一口菜，差點被燙噎著了，我就開個玩笑，至于嘛。
張躍民對芳子擺了擺手，示意她別說話，“武記者是開玩笑呢，你個傻姑娘，沒事，來給我添碗飯”
“嗷嗷，對不起哈武姐姐”
“沒事，沒事”武菲菲拍著胸口，順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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