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謊，坦白？
他說不能隨便。
上初中之前……準確的說，初一他對生日還沒這么隨便，放學后叫上三四個好友吃頓晚飯、打游戲開黑到凌晨。
但發生那件事情之后，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一下子，宋殃覺得自己不再是原先的模樣，不需要維持表面的笑臉。以至于初二后半個學期的他該說什么說什么，半分情面也不留。
那時，還在恢覆期。
宋殃忘不掉被腰痛折磨的日子，撓人、鉆心、刺激地抓狂。
甚至當時的他沒辦法彎腰撿東西。
醫生說，“摔下去的時候傷到了脊椎，所幸不是很嚴重，但依照你的情況看，起碼要養個一年半載才可以……”
沒關系，不就是腰受傷不能跳舞，有什么大不了。
這兩年來，最狼狽的是他在蔣銘鶴手裏栽過兩次，其中一次就是不愿回憶、不愿重述、不愿……被他知道。
要是某天霉運當頭好巧不巧碰上蔣銘鶴，晚上做夢絕對會夢到他這輩子都不能忘的場景——
街拐角，被逼到無路可退，那些人肆無忌憚地又笑又嘲。發燒的宋殃攥著拳，眼裏透出的兇光像是要吃人，咬牙：“……滾。”
他們怎么可能那么輕易放過宋殃。
“哎呦？還有脾氣。”
“你們他媽老這么陰魂不散到底想干什么，我是跟你們有什么仇你們要這樣逼我？！滾，全都給我滾，別再來煩我……你們他媽的別再來煩我行不行！”紅著眼，宋殃朝他們大吼。
恍惚間，有人輕叩了桌面。
宋殃慌亂地抬起頭。
“臉色這么差？不舒服嗎？”白嵐撐著桌沿：“宋殃，剛才你聽見我和你說的了么？”
“知、知道。我知道你說的。”做了兩組深呼吸宋殃慢慢平靜下來，努力回想白嵐跟自己說的話，覆述地結結巴巴：“明天下雨戴傘……呃……雨天地滑要……”
“要”了半天也沒要出后續，白嵐輕搖了頭，“宋殃，其實我什么也沒說。”
白嵐說：“我過來是給你作業本。” 語文作業本放到桌上。
宋殃微驚，白嵐什么都沒說？
瞥了眼桌上的語文作業本，不安地扣著手，盡可能避免和白嵐對視。他能感覺的到，不單單是這幾天，之前去寢室找他也是因為自己莫名感到焦躁……白嵐他，會不會已經開始懷疑了？
少頃，宋殃覺得“自己會被白嵐懷疑”的可能性很小，他表現挺正常的啊，正常上課聊天相處學習，沒理由懷疑他。
“……嗯。”宋殃摸摸鼻子。
兩人沈默地看著對方，看了一會兒白嵐率先開口：“明天確實下雨，記得帶傘。”
提醒宋殃帶傘之后白嵐走到前排，撿了支粉筆寫字。
語文課改為寫作文。
當堂作業：隨筆作文800—1000字。
“下節語文課嵐哥你坐講臺上吧。我坐上面沒啥用，他們不聽我話，好不好？”抱數學作業進來的傅彥說。
“嗯。”
上課鈴聲打響。
白嵐拿著本子和筆走上講臺，底下的同學小聲和周邊的人聊著：“你作文寫什么？我要寫美麗、真實又虛假的抒情文，對景色，對事物抒發我的感悟。”
身邊的同學說：“我寫想象，編一個結局美好的童話作文。”
確定好作文題材同學們紛紛動筆，只有宋殃還托著臉頰，勾著筆，沒有動作。
發呆或想事情時宋殃喜歡轉筆。
宋殃對著空白的筆記本發楞，他不知道寫些什么。
想了半天也沒頭緒，宋殃不免皺起眉，而坐在講臺的白嵐將這一幕盡收眼底，起身走了過去，同學們也隨著他的動作一路向后，指尖叩了桌面。
“寫吧。”白嵐無聲地說。
動筆，宋殃舉起本子。
本子上寫了“我不知道寫什么”。
白嵐拿起宋殃的自動鉛筆，抽過筆記本。寫完后，他把筆和本子還給宋殃，然后坐上講臺繼續寫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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