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圖窮匕見（終）

“才不。我要成為領主大人的最厲害的邑從，這樣您就不會再受傷了。”泰蘭揮了揮手裏的木質小劍，“戈蘭叔叔不只一次跟我講過，在奧特蘭克，是您一個人拖住了涌上來的奧特蘭克叛軍，戈蘭叔叔他們才突圍出來的。如果不是斯科特叔叔的圣光發揮了神跡，我現在都見不到你了。戈蘭叔叔說，如果當時您有一個熟練地邑從，也能像那些圣騎士叔叔那樣潰圍而出而不是身受重傷。”

“我靠，你們教導主任戈林呢？”王一師直接跳腳了起來，“這貨是變著法損我呢？我哪點不如那些發光罐頭了，走，帶我去見他。”

而當王一師真正在二樓見到只剩了一條腿的戈林時，所有的小憤怒都變成了愧疚，被御靈壓下的記憶猶如潮水般涌來。

雖然御靈把駐兵圖賣給了天災，并且約定在第二天奧特蘭克的叛軍再發起進攻，然而前半夜確認了地圖沒有問題的由詛咒神教下轄的叛軍直接就在下半夜發動了沖鋒，反正死亡對于詛咒神教那些瘋子來說只不過是巫妖王的恩賜。

最終，成功跟隨御靈突圍的只有40多人，戰后統計傷亡人數時四萬聯軍已經全軍覆沒。戈林就是在那場戰役中失去了左腿，退居到了騎士學院擔任教導主任。

從騎士學院離開，走在街上的王一師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對這些恭謹地給自己打招呼的鎮民，是自己讓他們妻離子散，讓他們失去家裏的丈夫兒子，乃至充當戰地醫生的女兒。

最終，滿心疑惑地王一師在商業街換了一套衣服，摘下來自己的族徽，利用御靈術稍微改變了一下自己相貌，而后走進了戰場醫療學院，直接用法術脫臼了自己的右邊小臂。

王一師選擇了一個看起來年齡只有十五六歲的女孩，她的臂章則是二級見習醫師，考慮到西方人的面貌比東方人看起來更年長，這個極有可能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是當之為愧的佼佼者，這樣的成績多半是要應征入伍的。

“美麗的小姐，請你幫幫我這個可憐的人吧。我的胳膊好像斷了。”王一師甩了甩自己脫臼的胳膊，對這個有些胖乎乎的女孩祈求道。

“怎么回事？”女孩把手裏的莎草紙往地上一放，熟練地抓住了王一師的右臂。

“摔了一跤，然后這胳膊就這樣了。”王一師搖了搖頭。

“只是脫臼而已。”仔細觀察了一下王一師的胳膊后，女孩做出了正確的判斷，“忍著點，有點疼。”

“咔。”雖然王一師感覺自己的胳膊可能是真的斷了，但是的確在矯正后能正常活動了，不由露出一個滿意地笑容，“善良的小姐，請問治療多少錢？”

“這種小傷我們是不會收費的。”女孩搖了搖頭，撿起來地上的書，“傷處暫時不要搬運重物，休息兩天就好了。”

“真是善良的人啊，感謝您。”王一師行了個禮，“我聽說這裏畢業的醫師都會被這裏的黑心領主強制派上可怕的戰場，你為什么不逃跑呢？”

女孩的表情立刻冷了下來，“先生。雖然我不知道您從哪裏聽來的謠言，但是這種話不要胡說了。我們的領主從來沒有強制征兵的說法，我們都是自愿去和聯盟的叛徒們作戰的。其次，沒有領主大人，你覺得這半城的老弱病殘誰來養？國王嗎？您可能沒有做過義工，也沒有見過那些戰爭中幸存下來的可憐人。”

“義工？那是什么？”王一師眨了眨眼睛。

“但凡為壁爐谷做出貢獻的人，他們都不應該被遺忘，更不應該被拋棄。”女孩認真地看著王一師眼睛，“我并不是壁爐谷出生的幸運者，相反，我是一個被抓到洛丹倫的奧特蘭克人，您該知道一個女孩被抓到別的國家會發生什么樣悲慘的命運，我從來沒有見過有這么一個愿意供養傷者，兒童，老人以及像我這樣一無是處的奴隸的城市…”

“我很抱歉觸及您的不好的往事…”王一師誠摯地道歉道。

“沒什么，沒人能從我現在的樣貌上看出我曾經是個奴隸。”女孩反而很灑脫地對著王一師笑了，“你是外來者吧？如果你愿意，我想你會很容易在這座城市定居下來的。”

王一師從女院離開后，御靈明顯很得意于自己的打造的城市，〈看到了吧，我打造了一座人間天堂一般的城市，這裏的人們就像安琪兒那樣安居樂業。〉

“是啊，這座天堂建立在死者的尸骨上，勞動的辛勞，戰場的殘酷很快就會讓你的安琪兒變成擇人而噬的野獸。”王一師酸溜溜地說道，不管怎么樣，他還是有些嫉妒了。

〈你說的對。〉御靈并沒有否認，〈但是我可以盡可能的延長這座天堂存在的時間，直到它因為不可抗拒力而消亡。〉

〈這樣的鎮民怎么可能在之后的顛沛流離中活下來？你所謂的安琪兒只會變成別人口中的肉！〉王一師惡狠狠地反駁道。

〈你以為我派出去的那些去往奧特蘭克的士兵都是送死的？經過戰爭的洗禮，他們將會成為最堅固的刺，而這座城市的友善文化，將會成為牢牢吸引住這些刺的核。前提是，咱們有供養這座城市的能力，戰亂可以進一步降低這些人的欲望膨脹，土豆的高產足以維持他們的生命，四葉神教的神跡也會引導他們…〉

不知道為什么，王一師并沒有在御靈的訴說中感受道一絲絲美好，他只是想到了一朵汲取著周圍尸體的惡魔之花，對內奉獻甘蜜，對外張牙舞爪。

“那么這所城市能自給自足嗎？我是說，去掉奎爾薩拉斯和達拉然的魔法物品交易鏈的供養之后。”猶豫再三，王一師還是問出來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有可能！〉”御靈斬釘截鐵道，〈也必須可能！到達卡裏姆多必然會淘汰一批老弱病殘，依靠那些土豆，咱們未必非要在塞拉摩手下求生存，我的鎮民自然會找到最適合他們的生路！難道一個法官會因為一個人在饑荒的時候有可能變成一群盜賊，就要現在殺了一群好人嗎？〉

〈我們是選中者，我們是無所不能的！〉隨著御靈的低吼，是遠方城市空地上拔地而起的四葉教堂以及遍布全城的治愈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