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打敗大雨找回自己的第十五天
風一吹, 便將一口秋老虎吞了下去,十一月的天氣徹底涼下來,梧桐葉掉了一地, 光禿的樹枝在空中肆意延伸,交叉著擋住望向天空的視野。
最近家附近新開了家花店,季煙汀周末回去拿東西時經過那家店的門口,腳步下意識頓了下。
周圍滿是嘈雜的空氣,寬闊的馬路人車湍急而過,邊上白天歇業的酒吧暗著燈, 那家花店門口的木架子上擺著幾盆喊不出名字開得正旺的花朵,白墻上掛著的亞克力燈箱牌上用黑色描繪著express的英文單詞。
透過滿面玻璃門,裏頭的陳設清晰地映出,幾盞吊燈,花卉參差地擺放著,嬌艷欲滴,顏色各異, 窗前擺著一張長桌, 幾把高腳椅。
她心中一動, 推開了那扇玻璃門,門上掛著的風鈴清脆作響。
店主穿著條黑色厚裙子,套著件毛衣外套, 正修理著花枝, 見人來便抬起眼,遞了個微笑,打招呼:“歡迎光臨, 有什么需要的嗎?”
季煙汀恍惚了下,回憶裏那場在影院令她哭得雙眼通紅的電影畫面與眼前的現實交錯, 就像門外梧桐樹蜿蜒的樹枝,她差點以為自己一腳踏進了電影裏,待回過神來,沖店主道:“我看看。”
“好的。”
她在四周隨意逛了圈,才發現這裏不光是家花店,還賣咖啡。收銀臺后面的墻壁上掛著一塊小黑板,用白色粉筆手寫著飲品與價格。她只是正巧路過,又正巧被吸引進來,沒有什么想要買的,又不好意思直接離開,左右后面也沒什么事情,便點了杯拿鐵,在窗前的高腳椅上坐下。
最近她的生活慢了下來,微信也安靜了下來,一個人的時間變多了,也或許是她喜歡靜坐著發呆的時間變多了。
她的大腦總是亂哄哄的,像在迷宮裏屢次碰壁之間尋找著出口。
季煙汀攪動著咖啡,隨意打開朋友圈,往下一條條滑動。
何清語分享最近看的劇,趙朝晨轉發著學院官方公眾號的帖子,徐粼粼抱怨著絡州的天氣……
直至在某一刻,她的手指停下來。
高二八班蔣落:“[愛心](圖片.jpg)”
她點開大圖,是兩只交握著的手,評論區不少高中同學回覆著99,劉啟莫回了個害羞的表情,含義明顯。
季煙汀盯著屏幕望了好久,才動動手指,緩慢地打下“恭喜”兩個字,點擊發送。
不過片刻,朋友圈最上方彈出一則新消息。
蔣落回覆:“謝謝。”
她沒再回覆,手機屏幕因為長時間沒有觸碰而黯淡了下來,倒映出一張怔然的臉。
和蔣落的爭吵仿佛就在昨日,但往前細數過時間,原來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一個多月能改變很多東西,比如說,她在另一座城市現在過得如何,她并不知道,再比如說她談戀愛了,她并不知道。
她們斷開了生活的分享鏈接,然后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季煙汀喝完了咖啡,窗外已只剩下一大片艷麗的落日,云霞搖曳著,像一場燃燒得熱烈的火,鋪滿整片天空。街對面的酒吧悄悄亮起了燈,建筑被余暉描繪半身金邊。
她就這樣安靜地坐在花店裏,突然升起了一個很劇烈的想法,就像天空中燃起的那把火一樣劇烈——
她想買一束花,送給自己。
什么花呢?
在絡州那個并不溫和的雨夜裏,她和周予酌共撐一把傘,從影院裏出來,她臉上的淚痕被漆黑的夜吞沒,肩側的衣服貼著他的大衣摩擦,聽著他的聲音從雨霧中緩緩升起。
——后來工作之后,他每天去花店裏買一束玫瑰,最后一條朋友圈也是玫瑰。
——因為花店是女主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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