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遠遠的跟在柳清姿身后，停在了一處酒店前。就在朱珠思考要不要直接跟進去的時候，那個攙扶著柳清姿的男人突然走了過來。朱珠心頭微跳，下意識就想要跑走。但……“等一下，柳小姐讓我請你過去。”那人說了一口純正的華國話，普通話非常流利，連口音都沒有。“我……”朱珠頓住，視線落到了門內的柳清姿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柳清姿此時正在激動的看著她。現在這個情況能幫助她的也只有柳清姿了，朱珠想了想，點頭跟了上去。一路無話，柳清姿帶著朱珠開了一間房間。剛一進房間里面，柳清姿就出手拉住了朱珠:“是你嗎？朱珠？”朱珠訝異，但想到柳清姿的反應，也就不奇怪了。咬唇點了點頭，朱珠整理了一下故意弄到額前的頭發，抬眼看著柳清姿:“是我，柳小姐。”“真的是你。”柳清姿激動的抱住了朱珠。甚至，朱珠還感覺到柳清姿好像哭了，淚水都落入了她的脖頸中。良久，柳清姿才停了下來，她放開朱珠，神色閃爍，很是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沒有，但是……”朱珠從旁邊抽了一張紙巾遞給柳清姿，“柳小姐，你為什么要哭？還有……”朱珠看著柳清姿的身體，柳清姿明顯傷還沒有好，就連正常走路都不行，還需要人攙扶。可是這樣嚴重的情況，為什么又要從國內來到這樣的地方呢？“你怎么來這里了？”朱珠還是將心頭疑惑問了出來。“我先回答你第二個疑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柳清姿也終于整理好了自己激動的情緒，“我來這里是為了找你，至于我為什么會來這里，是因為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真實的噩夢。而我會哭，也是因為這個夢。”“夢？”朱珠不解。什么樣的夢會讓柳清姿做出這樣不理智的事情呢？“是啊！夢！

”柳清姿神色怔怔，她看著朱珠，目光似落在了朱珠身上，又好似沒有。仿佛在透著朱珠看著什么，眸中是朱珠無法理解的某種深沉的情緒。“那個夢剛開始，跟我前面二十多年的人生軌跡一模一樣。唯一不一樣的，是那次我被綁架，送到醫院的時候。”朱珠靜靜的坐在了柳清姿身邊，聽著柳清姿的訴說。柳清姿繼續道:“在醫院里，沒有你，我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沒有人關心。甚至臨時照顧我的護工，還會故意虐待我。我知道，那都是柳若雪讓她做的。我傷上加傷，差點就進了重癥監護室了。”“柳小姐。”朱珠擔憂的看著她。“我沒事。”柳清姿笑了笑，面色隱隱蒼白，但眸中卻帶著錘煉出的堅定。“沒有人關心我，也沒有人愛我，而唯一屬于我的，也就只有我對顧亦琛的感情和顧夫人這個位置了。所以在顧亦琛想要跟著離婚的時候，我激烈的反對。因為我一旦答應了跟他離婚，我就真的什么也沒有了。”“或許是我的反抗惹怒了顧亦琛，顧亦琛直接出手強制我離婚。甚至為了報復我的不識趣，讓我凈身出戶，柳家也順勢直接將我除名。除了一身傷痛，我什么也沒有了。”“我就像一條狗一樣活著，沒有了尊嚴和自我。”“然后……”柳清姿語氣平靜，不急不緩的將夢中的所見所聞說了出來。剛開始朱珠還是帶著疑問在聽的，但聽到最后，朱珠甚至有了一種錯覺。仿佛這不僅是柳清姿的一場噩夢，而是對方的另一個人生軌跡。就仿佛蝴蝶翅膀似的，某一個節點的輕微改變，就可以改變一個人整個人生。而顯然，在柳清姿的夢中，這樣的人生真的太過可怕了。“所以說，你的夢中，你最后會跟顧總在一起？”“是啊！我最后跟他在一起了。”柳清姿垂首，睫毛微顫，“但那真的是我嗎？還是說，只

是在經歷了一系列非人的慘痛之后，被馴化成了顧亦琛的專屬玩偶呢？最后的顧亦琛，他又是真的后悔傷害我了嗎？”柳清姿抬眼看著朱珠，仿佛期待朱珠為她解答。“我覺得。”朱珠咽了咽口水，“他或許有后悔，但后悔的情緒一定不多。因為只有夢中的你，才是最適合他的存在。一個沒有思想，沒有自我，不管怎么對待都不離不棄的女人。對顧總那樣自私自利的人來說，夢中的你是最好掌控的。他不用擔心被背叛，甚至日后如果再遇到什么事情，再次傷害利用了你，你也仍舊不會生他的氣，仍舊可以輕易的原諒他。”“要知道。”朱珠緩緩握住了柳清姿冰涼的雙手，給予她鼓勵，“人都是有劣根性的。當一個人不離不棄，無怨無悔，不管怎么對待都不會離開自己時，那那個人也就不值錢了。是可以隨意被舍棄的存在。”“你說的對。”柳清姿扯了扯唇角，“夢中最后所謂的懺悔，也不過仍舊是一場高高在上的施舍罷了。”說到這里，柳清姿看著朱珠的眸色越來越暖。“所以朱珠，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如果沒有你在醫院照顧我的那兩天，我可能真的就會走進死胡同，落入夢中的這個境地了。”“可是我，我當時去照顧你，也是因為顧總的吩咐。”“不，對你來說或許是因為顧亦琛，或許是因為同情，但對我來說，這是救贖。是你將我推出了那個悲慘的命運，如果沒有你，我無法想象我現在會落到什么境地，或許真的會跟夢中的軌跡重合。”“柳小姐……”“夢中的我就好像一個沒有思想的玩偶，被操控而不自知，何其可悲。只要一想到，我會變成夢中的樣子，我就不寒而栗。”“沒關系，都過去了柳小姐，夢只是夢。”感受到柳清姿微顫的身子，朱珠傾身抱住了她，期待著給她一點溫暖和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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