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你師妹！”葉犀冷眼道，“我不認得你。”
“好……好……”那人哽咽道，“你不認得我，你不認得我，我的小師妹有世間最清亮的眼睛，是世上最善良的姑娘，她不會是你這般模樣。”
花易落撇開葉犀，往前走了幾步，問：“你姓甚名誰？可有師承門派？”
那人緩緩道：“我叫李執(zhí)南，是靈犀門大弟子。”
他說完，嘴邊浮現(xiàn)出一抹苦笑，是了，不知道靈犀門三個字，可還有人記得，記得那盛極一時的繁榮，記得憑借一套靈犀掌威震江湖的葉先秋。
花易落笑道：“真是有趣，原來葉二小姐不認得自己大師兄。”
李執(zhí)南微微偏著頭，一雙空洞的眼眶朝向天空：“那一日問心室外，我站了許久，久到，我都忘了自己是何時過去的了。”
葉犀面色鐵青。
二十年前，挽陽，靈犀門。
李執(zhí)南風塵仆仆方從外頭回來，一進大門，便被門后突然跳出來的小黃鸝唬了一跳，他故作不悅道：“阿犀，這小把戲你還沒玩膩？師父呢？”
“阿爹在問心室練功呢，昨日說已練到了下冊秘籍最緊要關(guān)頭，若今日得以突破，靈犀掌功夫便能再精進許多。”
葉犀抓了他的胳膊晃晃，“大師兄，我好無聊啊，阿姐自從解了禁閉后，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整日郁郁寡歡，愈發(fā)沈悶了，這些日子你不在，她也不理我，都快要把我悶死了。”
李執(zhí)南道：“你如此性子，究竟何時能長大啊，若是嫁了人……”他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下去。
“大師兄，你此番出去可遇著什么好玩的事情？”葉犀撿了許多小石頭，隨手遞給李執(zhí)南。
李執(zhí)南便撩起衣角接著：“我在封安遇見了沈家小公子，他與易溪亭在封安大街上鬧了一場。”
“一個花架子一個草包紈绔，有什么值得提的。”葉犀朝湖裏擲了塊石子，石子安穩(wěn)落在荷葉上，滾了滾，然后掉了下去。
李執(zhí)南道：“沈家小幺是多少姑娘心中頂好的兒郎，阿犀竟然瞧不上？”
“那張臉比姑娘還精致，秀氣過了頭，半分男兒氣概都沒有。”葉犀十分不屑。
李執(zhí)南又一次問道：“阿犀，你當真決定要嫁給賀知江了？”
葉犀又投了枚石子：“與賀家的婚約已經(jīng)定下了，江月死后，阿姐好不容易才又有了些生氣，總不能再逼迫她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李執(zhí)南瞧著眼前人一張許久未見笑意的小臉，終于提了勇氣說了扎在心頭已久，日夜攪擾心神的那句話：“其實若你不想……”
“那不是阿姐么，她可是又要給阿爹送吃的了？”
葉犀話未說完已然跑了出去，回頭朝李執(zhí)南揮手，“我去瞧一眼，大師兄你自己玩吧。”
李執(zhí)南只得將嘴邊的話咽下去，無奈笑笑，方才究竟是誰嚷著無聊，他仍舊站在塘邊站著，日頭十分烈，額頭滑了幾滴汗珠下來。
只是等塘裏鯉魚游了幾個來回，仍不見葉犀回來，他將那捧石子抖在塘邊，也朝問心室去了。
問心室外，李執(zhí)南清晰地聽見葉靈道：“我一身功夫皆為爹爹所教，如今卻不能再替靈犀門掙半分榮耀，葉靈今日將這一身功夫盡數(shù)還給爹爹，自此不再是靈犀門弟子。”
“阿姐。”葉犀的聲音，“你這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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