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元修已然醒了,只是手腕間裹著的紗布一取下,就有血珠順著他的指縫往下掉。
“世子,在下又給您添麻煩了。”青年的嗓音本就溫潤悅耳,此時(shí)帶了些傷病后的虛弱,聽了只叫人忍不住心生憐意。
一旁端著傷藥的小廝瞧著齊元修那雙凝著水色的深邃眸子,暗道一聲“果真是勾得他們世子一怒為紅顏的尤物”,面上的神色卻仍是恭恭敬敬。
“是我安排的人照顧不周,自是我的錯(cuò),還望齊先生見諒才是。”
慕容星昨夜不曾闔眼休息過,淺棕色的鳳眸裏爬上幾根血絲,帶著幾分疲倦之色,嗓音卻是溫和的。
病榻上的青年慘白的面容在熹微晨光中也只顯得憔悴不堪。
“世子當(dāng)初能給在下一個(gè)容身之所,在下已是萬分感激了……世子的面色看起來不大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一旁的小廝嘴快道:“世子明日就要出征去西北境抗敵,軍務(wù)繁忙。”
齊元修怔楞一下,聲音帶了些惶恐:“世子軍務(wù)在身,就不勞世子親自在此看顧我了……”
慕容星偏頭盯了小廝一眼,訓(xùn)斥道:“放肆,主子的事何事輪到你來置喙?”
“世子息怒,奴才知錯(cuò),求世子恕罪!”
“退下吧!”慕容星將桌案上快放涼的藥膳端過來,舀起一勺送至齊元修唇邊,“既然下人怠慢,受了那么多委屈,齊先生怎么不同我說?”
齊元修倏然側(cè)過臉:“沒什么怠慢的,世子身份尊貴,怎能給在下餵藥?叫其他人來做就好……”
“先生也聽說了,明日我就要出征,院子裏的奴才雖然管教過了,但時(shí)日一長,未免不會(huì)再生出什么心思。”
慕容星也不勉強(qiáng),放下了藥碗,嗓音微沈。
“世子的意思是……要請(qǐng)?jiān)谙码x開侯府居住嗎?”齊元修失了血色的唇瓣微顫了一下,“還煩請(qǐng)世子再給在下一點(diǎn)時(shí)日,下午我就收拾衣物離開,絕不再給世子添麻煩……”
他說著,就從床榻上坐起身子想要下地穿鞋。
“齊先生誤會(huì)了!”慕容星立即抬手示意齊元修坐回榻上,“我的意思是,不知齊先生肯不肯隨軍出征。我一定安排親衛(wèi)時(shí)時(shí)看顧好先生,如此我也放心一些。”
“這……大軍行進(jìn),如何能帶上我一個(gè)廢人?”
“我自會(huì)安排馬車。何況去往西北的路遠(yuǎn),有齊先生在旁同我談些音律,也能松快一些。”
齊元修沈默了幾刻,半晌才輕聲答道:“那在下就謝過世子了。”
到了正午,侯府本是擺了宴席,奈何西北境又送來了新的戰(zhàn)報(bào),慕容星作為主帥,自是得回軍營查看。
拜別一眾大臣將領(lǐng)后,回到營地,正是一天中陽光最好的時(shí)候。
冬季的暖陽赤白得幾乎同天空融為一體,只有淺淡的光線蒙在少年面上,襯出俊美的玉色面容。
夏統(tǒng)一聲不響地出來迎慕容星,走路還一瘸一拐的,不大利索。
他昨日被打了一百軍棍,又眼看著同自己比試的那個(gè)士兵被帶下去拷問,曉得若非是自己自小跟在慕容星身邊,只怕不死也得脫層皮。
“傷沒好,出來做什么?”
夏統(tǒng)齜牙咧嘴:“謝世子寬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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