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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 3）

齊孝川沒有回答。

秘書走在前邊，佇立在他們中間那段距離裏，他還沒掏出自己的會員卡，就已經(jīng)被說出了姓名，于是心悅神怡地進去。

正如之前所描述的那樣，店裏的燈光恰如其分，明亮而不會令眼球感到不適。熏香淡淡的，不會過于濃郁，伴隨著已經(jīng)煮好的紅茶香。

齊孝川將上次收到的雨傘抽出，不動聲色掛在門口的扶手上，隨即默不作聲跟進去。

他們選了靠墻的座位，座椅上的靠墊是手工編織的，桃色、藍色和米白色交錯在一起，不會太單調(diào)，工藝也很精致。

趁著齊孝川環(huán)顧四周打量手繪壁鐘的空檔，秘書已經(jīng)端著紅茶奶酥切塊和紅茶的托盤走近。店裏不止他們，還有另外一組女學(xué)生，小孩子們低聲嬉笑，窸窸窣窣，秘而不宣地頻頻回頭往這邊看。

秘書先喝了口茶，略微尷尬地調(diào)侃道：“果然，兩個大男人來做手工還是挺奇怪的。”

齊孝川在翻刺繡花樣書，聽到他的話才扭頭，無所顧忌地看了一圈，惹得小女生們賣力回避。他什么也沒說，徑自繼續(xù)手頭的活計，該干嘛干嘛。

“老板不介意？”他問。

“嗯。”他向來不愛分出任何閑暇給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童言無忌說兩句也不會怎么樣。”

秘書的確沒謙虛，刺繡水平和用雞犁地不能說是毫不相干，只能說是一模一樣。手笨也就算了，他還偏偏選了個特別難的花樣，執(zhí)著于要做個滿繡，把戀人的照片繡下來。齊孝川當場給他在淘寶上搜了個工廠出貨的定制真人照片繡，價格券后是三十五元，全國包郵。

“齊總，我說，”秘書抬起眼，仗著下班時間有底氣犯大不敬，“你不覺得你活得特別無聊嗎？”

“你再說一遍。”齊孝川抬頭。他發(fā)誓，他當時不是在威脅，是真的沒聽清，只是口吻習(xí)慣性的兇神惡煞，好像馬上就要殺個人來吃吃。

好在秘書膽子倒也大，沒心沒肺地說下去：“你最近基本都在上班，下了班也就回家睡覺，上次休假你去干嘛了來著？哦對，太極□□流大賽，還為獎金扣稅不扣稅跟人主辦方吵起來。那都是兩年前了。我作為下屬，也還是很擔心上司心理狀況的。”

齊孝川皮笑肉不笑地回敬了一句：“不會給你加薪的。”說著奪過他手中幾乎沒開始的刺繡，隨手幫他操持起來。

這幅刺繡已經(jīng)打好了底，只需要根據(jù)原型進行加工。齊孝川先上手弄了一會兒，時不時看一眼手冊，還又掏出手機，輕車熟路從收藏夾裏翻出了保存的電子書截圖，放大來對照著擺弄，完全是行家裏手的架勢。

秘書吃面包吃得兩手黃油，拿了紙巾邊擦邊詢問：“好家伙，這是什么？”

“小倉幸子。”齊孝川停頓了一陣，好像以為對方能靠自己的力量解讀似的，等了好久都沒回音，這才輕蔑地瞥了秘書一眼，不疾不徐說道，“她的緞帶繡教程不錯，能給人很多啟發(fā)。加一些也會豐富很多。”

秘書強忍住慌亂道：“老板，你實話跟我說，最近沒遇到什么想不開的事吧？”

他只丟給他一個眼刀，順勢評價：“這個出針都挺好，輔助很好繡。”

秘書捧著臉頰笑了，沒來得及說話，另一個聲音插入對話：“謝謝！”

駱安娣出現(xiàn)，只需一瞬間，齊孝川就不自在起來。他側(cè)過身體，下針也錯了位置，匆匆忙忙補救，又不敢動作太明顯。

駱安娣說：“你的手真巧。”

她笑著，還是和以前一樣澄澈而爛漫的笑，仿佛茂密汆攢成團的櫻花，春日裏郁郁蔥蔥，幻化成嬌艷又純潔的光景。

齊孝川不回答，秘書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工作內(nèi)容裏包含幫“不善交際”的老板打圓場這一項，于是主動笑著附和了幾句。

他說：“這個坐墊很漂亮。”

“是嗎？”駱安娣笑著，輕輕掩住嘴，卻不會讓人感到一星半點的做作，“下次要做做看嗎？”

“這也可以做嗎？課程還有些別的什么？”

她穿著店裏統(tǒng)一的制服，顏色很柔和，裙擺到膝蓋的位置，不論是穿的人還是看的人，都不會產(chǎn)生任何負擔：“有很多喔。按照原本的安排，之后應(yīng)該是羊毛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