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嘩啦的蹚水聲，噼里啪啦的碎冰響，匆匆連著匆匆。
……
女兵隊正在準備渡河，她們成隊列半跪在河岸附近的枯草從后，拄著步槍，隔著河靜靜看對岸地獄。
出人意料，這些穿著形形色色訓(xùn)練一塌糊涂的女人們，反而是目光最堅定的，或無表情或決然，寒風再冷也死死攥著手中的槍不說話。別人把這里當戰(zhàn)場，她們可是把這里當家！正在硝煙中慢慢倒塌的家！
距離河岸在遠一點的樹林，一支五六十人的隊伍橫七豎八停在那，三連留守排剛剛到達，面前的對岸……讓他們目瞪口呆，忘記了一路的疲憊，不敢眨眼。
第一次來到傳說中的酒站，第一次到九連來做客，結(jié)果酒站……像地獄。這不是他們想象的爬上山頭三排槍。一路上的興奮期盼全不見，忽然好自卑，沮喪，無言。看看手里的鳥銃鐵刀梭鏢，在這樣變態(tài)的戰(zhàn)斗中究竟能起什么樣的作用？
一直在組織渡河的秦優(yōu)現(xiàn)在站在這樹林里，啞了嗓子還在努力喊：“你們暫時不用過河！你們需要抓緊時間休息，等過河的隊伍用完了筏子，跟我把傷員運過來。擔架在那頭，看到?jīng)]有……”
三連的那排長站了起來：“秦指導(dǎo)員，運傷員用不了這么多人。俺們來……是上戰(zhàn)場幫忙的……炮灰也能當。何況……那娘們都要上了，你讓俺們把臉往哪擱……實在不行把俺們拆散了補各單位，前人倒了，興許有俺們拾起槍繼續(xù)呢，行不行？”
秦優(yōu)沒再說話，他那張胡子拉碴的臟臉顯得比昨天蒼老了十年；轉(zhuǎn)身，靜靜看河對岸，看他那棟小木屋在交錯綻放的硝煙中若隱若現(xiàn)，已經(jīng)沒了頂，搖搖欲墜著。
……
“連長。”
胡義轉(zhuǎn)眼，石成已經(jīng)站立在旁邊，屋頂震落的一縷灰塵正在灑落他的肩膀。
“把二排，二連留守排，女兵隊……拆散，臨時重新混編成兩隊。由你帶領(lǐng)指揮，沿西岸向上游迂回，從西側(cè)慢速向鬼子的正面陣地推進。我把李響給你。記著，不是沖鋒，不是突擊，不是要陣地更不是解圍，是要讓鬼子動用預(yù)備隊。接觸之后，你把兩隊盡量拉開，戰(zhàn)斗寬度越大越好，你面對的鬼子肯定只有一個小隊。粘住他們，他們攻哪你們哪退，只要粘著就行。”
“可是……東岸危險了。”
“現(xiàn)在沒意義了，你不需要管……如果酒站丟了，你立即撤退，向西擺脫，去匯合王朋。”
“我覺得……你帶隊吧。”
“碉堡如果沒了，我這里就是唯一的支撐點。你知道么……只要你能成，即便打不退鬼子，他們也算徹底被我們耗住了。耗吧！耗到酒站變成平地，勝利也是我們的！懂了么？”
石成猛地立正，向連長鄭重敬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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