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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2【沾滿鮮血的茶馬貿(mào)易】（為企鵝大佬加更）（2 / 2）

涂汝揆作揖道：“久聞成功賢弟大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朱銘作揖回禮：“彼此，彼此。”

李含章又介紹其他人，給那涂汝揆認(rèn)識。

士子們都非常熱情，畢竟是錄事參軍的兒子，但隱隱中又透出些不屑。

李含章跑來利州路考試，至少人家提前一兩年過來。

可這位涂公子，平時住在江西，臨考了才現(xiàn)身，連基本的樣子都懶得做。估計是在江西考不上舉人的二等貨色！

洋州遞鋪的官船，航行到興元府便停下，公文和包裹全都轉(zhuǎn)到興元府官船上。

朱銘等人也跟著換船，然后就要給聚寶盆買船票了。

換船之前，在興元府驛館免費(fèi)吃喝，這里還提供馬兒的草料。

酒足飯飽，朱銘牽著聚寶盆，在城外溜達(dá)了一圈。及至官船即將出發(fā)，船丁都在催促了，朱銘才牽著馬兒上去。

這畜生不喜歡坐船，打著響鼻表達(dá)不滿。

接下來的路段，便是大名鼎鼎的褒斜道，全長將近500里。

行至水流湍急路段，官船停下來找纖夫。

那些接活的纖夫，對這差事苦不堪言。

朱銘坐官船免費(fèi)，官船雇纖夫也免費(fèi)，只發(fā)給沿途口糧而已，都他媽不夠纖夫的體力消耗。

好在纖夫也是分段的，行駛一天，便換一撥纖夫遭罪，沒逮著同一撥往死里逼。

中途有個河灣，水流相對平緩，岸邊還有農(nóng)民種地。

那里建有兩個遞鋪，一個是尋常鋪?zhàn)樱硪粋€是專門的茶遞鋪。

官船剛剛靠岸，便見兩個兵丁，面無表情的抬著尸體，轟的一聲扔進(jìn)褒水當(dāng)中。

“這什么情況？”朱銘驚訝道。

白崇彥說：“搬茶差役。”

李含章道：“川陜各路皆產(chǎn)茶葉，各路都設(shè)有茶遞鋪。元豐年間，還是用兵士運(yùn)茶，每差幾百名鄉(xiāng)兵，一兩年內(nèi)必然死光逃光。后來改為差役，由百姓輪差搬茶，洋州的茶差尤為繁重。”

令孤許說：“沿途的號茶鋪，百姓稱之為‘納命場’。”

李含章又補(bǔ)充道：“地方官員，對此深惡痛絕，卻又毫無辦法！”

地方官厭惡茶差，是因為他們強(qiáng)征差役，污了自己的名聲不說，且不能從中撈到半毛錢，利潤全都被茶馬司賺走了。

有少數(shù)心善的地方官員，不愿意強(qiáng)征民夫做差役，還得自己倒貼錢雇人應(yīng)差。

“搬茶也犯不著送命吧？”朱銘疑惑道。

李含章解釋說：“一路把茶運(yùn)到邊疆，很多地方不能坐船，全靠人力搬抬。若是征不到纖夫，茶差還得上岸拉纖。而且負(fù)責(zé)押茶的官吏，完全不顧差役死活，動輒打罵不說，連口糧都要克扣。十個應(yīng)差的百姓，能活著回家的只有六七個。就算能活著回家，許多人都要大病一場。”

我草，三四成的死亡率！

地方官都沒辦法管，朱銘怎管得了？只能暗自嘆息，前往岸邊的遞鋪吃飯。

路過那茶遞鋪時，忽有四人奔來，噗通跪下大喊：“都頭，救命啊！”

不等朱銘有所反映，一個官差已經(jīng)提著鞭子，追上來怒喝：“造反了？快快回來搬茶！才打死一個，你們都不怕死的？”

“都頭救命，俺是你的兵啊！”一個茶差不肯回去，連滾帶爬沖向朱銘。

朱銘已經(jīng)明白是啥情況了，他帶過的弓手，有些被新來的張主簿征召，剩下的全都遭到胥吏報復(fù)。每年的各種苦差事，都從那些弓手當(dāng)中挑選。

“且慢！”朱銘連忙制止。

那官差見朱銘是讀書人打扮，立即換上一副笑臉：“小相公安好。”

朱銘掏出四枚金錢，塞到那官差手里：“這四人，曾是我的部下，能否一路優(yōu)待通融。”

官差看清錢上的字樣，發(fā)現(xiàn)是金錢之后，頓時笑得更歡：“小相公既然發(fā)話，俺一定優(yōu)待，保證他們四個活著回去。”

“你是哪里的官差？”朱銘又問。

官差回答：“俺是興元府茶馬司的。”

朱銘問道：“可曾聽過我朱成功是誰？”

官差愣了愣，變得更加恭敬：“俺知道，原來是八行士子當(dāng)面，興元府都曉得閣下從海外帶回仙糧。”

“好生照料我的人。”朱銘拍拍他的肩膀。

“一定。”官差連忙鞠躬。

朱銘又對那四個曾經(jīng)的弓手說：“再有差役，便去黑風(fēng)寨，等伱們回鄉(xiāng)之后，把這話也告訴別的兄弟。”

“多謝都頭救命！”四人瘋狂磕頭。

朱銘能做的，也只有這些，除非當(dāng)即造反，否則絕對不能得罪茶馬司。

得罪茶馬司，比得罪知府、知州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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