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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聶深在洶涌的水中起伏，轉(zhuǎn)彎處的水流拍打著石壁，濺起一片水花。涌動的水浪急速沖過溝槽，在昏暗的下水道裏激起一陣陣轟鳴。

前方早已不見了赫蕭的身影，聶深瞪大眼睛掃視著。

此時的孔最被水沖到了幾百米外的排水道裏，前邊是個岔口，他盡力穩(wěn)定身形，在轉(zhuǎn)彎處拼命一挺，手臂搭上了邊緣的扶梯。他吸口氣，另一只手攀住梯子，縱身一躍，脫離了水面。

他爬到扶梯上，喘了幾口氣，望著下面洶涌的流水。

一個身影在水中起伏，越來越近，是赫蕭。孔最踩著邊緣的旱道往前急追，再一躍，到了另一架扶梯上。赫蕭沖了過來，朝更深的下水道卷去。

孔最的雙腳勾住扶架，等待最后一抓。雖然他的戒律，至少與赫蕭保持三步距離，但此刻，他還是毫不猶豫伸出了手。

水中的赫蕭試圖抬起手，可惜沒有成功，眨眼間，赫蕭便被漩渦卷走。

孔最望著赫蕭遠(yuǎn)去的身影在濁浪裏起伏，逐漸消失了。

孔最停頓片刻，馬上收回目光，攀住扶梯，沿著橫梁的夾縫往回爬了一段路，忽然發(fā)現(xiàn)了聶深。

聶深剛剛上了旱道，看見赫蕭消失的身影，知道再也追不上，遺憾中考慮著下一步怎么走，卻見孔最追了過來。

“聶深，交出歐陽紅葵！”

聶深急忙往回跑。

“站住——”孔最大喊，震得下水道嗡嗡直響。

聶深跑到淺水區(qū)，雙腳騰起水花，向遠(yuǎn)處飛奔。按照葵叔教的方法，他在岔口繞行，借助角落的暗影隱藏自己。

跑了五六分鐘，他看到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稍加辨別，那就是葵叔說的“鮫串兒”，鬼頭鬼腦的家伙，估計又想盜取某人家裏的金銀首飾。

聶深冷不防喊了聲：“嗨，抓住你了！”

那個鮫串兒嚇得一縮脖子，頭也不敢回，撒腿就跑。

這時孔最趕了過來，發(fā)現(xiàn)岔口有個黑影跑遠(yuǎn)了，立刻追上去。

聶深從藏身的拐角出來，望了一眼，扭頭朝相反方向跑開。

二十多米后，他抬頭看到一個井蓋，于是爬上去，側(cè)耳傾聽，上面車輪碾過的聲音消失后，他用力往上頂了幾下，推開井蓋，爬到路面。

撲面一股清涼的風(fēng)，聶深才發(fā)覺自己渾身濕透，如同一只剛剛爬上岸的落水狗，打著哆嗦、噴著響鼻，沿著人行道跑遠(yuǎn)了。

街道上空的一抹晨曦緩緩展開，一切看起來如此平靜。晨練的人跑步經(jīng)過，賣早點(diǎn)的推車上冒著熱騰騰的白氣，第一班公交車慵懶地靠在站牌前。

恍惚間，聶深竟不知自己是誰……來自哪裏……

回到住所時，已是清晨七點(diǎn)多鐘了。聶深確保身后安全，才進(jìn)了小院。只見魯丑靠在屋門外的樹上打著盹兒，一聽到門響，立刻支楞起耳朵，挺起身。

“……聶貴賓？”魯丑瞪著眼珠子，上下打量聶深，“你可算回來了。”

聶深點(diǎn)點(diǎn)頭，踉蹌著回到屋裏。

歐陽焦慮地踱著步子，一見聶深，神色一松，見聶深這副狼狽樣子，顧不得多問，壓低聲音說：“先喝口水，把衣服換了。”

聶深看見旁邊的桌子前，繆璃披著一件外套伏在桌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