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外面風雨如瀑,風雨飄搖,研究室內卻很安靜,很多人都陷入了沉沉的睡眠,直到臥室的門輕輕打開,光腳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傳來。宗闕眼睛未睜,直接開口道:“你要是出來就把你丟出去。”腳步聲停下,輕輕的一聲哼傳了出來,臥室的門直接關上了。……一夜的風雨,些微陽光透過窗簾的時候,宗闕睜開了眼睛,從沙發上坐起走到了窗邊。朝陽海浪一如往昔,海風隨著剛打開的窗戶吹拂了進來,好像昨夜的暴風雨都是一場夢一樣,只有桶里那只不怎么活躍的魚證明著昨晚有人魚來過。宗闕看了那魚一眼,打開了臥室門,室內的被褥還有些凌亂,可昨晚躺在上面的人魚卻已經消失不見了。【宿主,半夜潮水快退的時候魚就走了。】1314說道。那個時候宿主睡得正熟。【知道了。】宗闕下意識拉平了被褥,思索了一下,還是將床單被罩全都換了下來,換上了新的,而原本的則被丟進了洗衣機。機器運轉,小機器人在旁等候,宗闕拎起了那條放著魚的桶出了臥室,將其送進了廚房:“半個小時之后烹調。”偏遠無人的研究所,連廚房里的工作都是服務型機器人代勞的。機器人揮舞著機械手臂,收到指令:“收到。”雖然研究所的實驗經費不足,但伙食確實不差,又是靠近海邊,各種海鮮更是不少吃,但這次的早餐所有人卻頻頻看向了宗闕的盤子。他的盤子里放著幾份烹調好的肉,還有的是用堅硬的外殼承載著,看起來很是嫩滑不說,隔著很遠都能夠聞到香味,只香味就能讓人口齒生津。其他人不好問,羅鑫沒忍住咽了幾口口水問道:“博士,您這是什么肉啊?”“應該是深海的魚。”宗闕一口一口品嘗著魚肉。確實很不錯,有的位置的肉嫩的幾乎入口即化,有的位置則帶了幾分韌性,跟最嫩的牛肉差不多,但是沒有任何膻味和血腥氣。廚房根據各個位置的特征分別烹調的,只是魚看著大,外骨就占了很大一部分,真正可食用的地方并不多,但無愧于那條人魚無視樣貌的美味。“博士,您從哪兒弄的?”羅鑫問道。“早上在海灘上撿的,可能是昨晚被海浪沖上來的。”宗闕面不改色,吃下了最后一塊,將外殼收起來起身道,“我吃好了,先去實驗室了。”他轉身就走,羅鑫仰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發現以自己的厚臉皮竟然沒蹭到一口嘗嘗味。……海邊的日子本沒有特別大的變故,只有每次實驗有所進展時,兩個年輕人會樂上一陣子。可那次風雨后的第三日,整個研究所在大清早的時候沸騰了起來。“有人魚?!”“什么人魚?人魚怎么可能到這個地方來?”“不是咱們這里,是南邊的研究所,科研船發現了一條深海人魚,在海里游的那種!”“不是傳說,深海人魚不是傳說!”“難不成是風雨的變故?人魚才會出現?”“南邊研究所發現跟咱們又有什么關系,或許他們要回去了,我們還得待在這里。”“你傻啊,有一條深海人魚肯定就不止一條,到時候我們要是發現了,那我們不是也能離開這里了嗎?”“說的也是哎!”“太好了,我還沒有見過深海人魚長什么樣子呢。”“我也想看看。”宗闕站在過道處看著一群年輕人的狂歡,知道主角受上岸了。原世界線記載,喻樺是其他科技時代穿越過來的人類,如果他只是人魚,待在海里沒有任何問題,可他是人類,而人類更容易親近人類,長期生活在深海那樣的地方,換作任何人類都會覺得不安和抵觸。他的上岸是必然,被研究所發現,匯報給a星,被保護起來也是必然。世界線自此展開,但深海人魚對聯盟何其珍貴,在享受了擁護和珍視之后,也會相應的喪失一些自由,因為他必須在眾多家族挑選的追求者中選擇一位成為他的丈夫,孕育子嗣。原世界線記錄,距離主角受確定下自己的丈夫還有一年時間。“博士,真的有深海人魚哎。”羅鑫并沒有參與那場狂歡,反而面色看起來有些憂心忡忡,“我們的實驗還要繼續嗎?”找到一條深海人魚的功勞比研究出什么都管用,研究所的人心浮動只會比之前更厲害。“你想選擇什么?”宗闕面色平靜的問道。“雖然我也想快一點兒有成果。”羅鑫說道,“可是即使找到了深海人魚,聯盟也是禁止強行捕撈的,如果人魚真的想上岸,根本不用我們去找,不想上岸,找到了也沒用,與其寄希望于那個,還不如老老實實做實驗。”“走吧。”宗闕轉身道。“是。”羅鑫匆匆跟上。一間實驗室,將所有嘈雜的聲音都隔絕在了外面。而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整個研究所里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博士,研究所里的人好像都出海了。”劉超夾著盤子里的食物,臉色有些擔心,“他們不會出什么事吧?”“不清楚。”宗闕吃著自己的食物道。各人的命由各人自己決定,月瓊海的確美麗,但表面美好的地方往往也隱藏著危險。那里不僅住著銀月族,還有烏穹族,銀月族以銀色為尊,烏穹族則以墨色為美。銀月族以歌聲和迷霧蠱惑人心,烏穹族以海浪和武力繁衍后代。不僅人類能夠改變人魚,人魚也能夠改變人類,深海霸主從不是好惹的,既然涉身險境,就要做好生命受到威脅的準備。“那我們要向上面報備嗎?”劉超看著他道。“嗯,報備。”宗闕看向了他道。研究所空了很多,也寂靜了很多,兩個年輕人跟其他人相處過很久,雖然志向不同,但是明顯還有感情,也就使他們頗有幾分心不在焉,當第三份材料毀掉的時候,宗闕讓他們回去休息,自己也換下了防護服去了海邊。海邊一如既往的平靜,只是以往宗闕去了沒多久,那條人魚就會踏浪而至,漂亮的眼睛里泛著數不盡的心思,可這一次宗闕坐在那里整理數據,從太陽西垂等到了漫天繁星,那條人魚也沒有出現。魚入大海,不可覓其蹤。對方可以輕易找到他所在的地方,他想要找到那條人魚卻很難。星辰閃爍,宗闕看了一下時間,起身走下巖石的時候卻聽到了身后浪花翻涌和輕輕呼喚的聲音:“喂,在等我?”宗闕轉身,星光遍布,絕美的人魚沐浴著星輝,如從其中孕育而出一樣,手臂搭在海巖上看著他。水花輕落,漾起無數漣漪,這一幕宛如初見。宗闕沒有走過去,而是站在原地平靜問道:“人魚族出了事?”“你還關心我,你那座房子里的人可都去了月瓊海深處。”枂輕輕用手撩過散落在臉頰上的發絲笑道,“而且他們很不幸的進了烏穹族的地盤。”“能救嗎?”宗闕朝他走了過去問道。“不能,烏穹族不是好惹的,從他們手上搶戰利品,會引起兩族的戰爭。”枂仰頭看著他的靠近,在宗闕靠近時,手臂伏在了他的腿上,手指已輕輕碰上了他的下頜。“沒有勝算?”宗闕握住了他亂動的手道。“勢均力敵,而且他們可是來探查人魚的蹤跡的,我沒有救他們的理由。”枂的手指輕輕撓了撓他的掌心,卻不見他松開,笑道,“你想讓我救他們?”“我付不出足夠的籌碼。”宗闕說道。萬千世界有無數生命,但每一條生命的孕育都很難,從出生到成長,都需要付出無數的心血,毀掉卻很容易。他并不想看到生命的逝去,人世熙熙攘攘,那種熱鬧的氣氛雖然融不進去,但遠望著也能欣賞生命的美好,而毀滅總是伴隨著慘烈。但他付不出籌碼,面前的人魚也不會答應自己的族人為了人類去冒險。“其實可以……”枂另外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仰著頭輕輕靠近了他的唇,若即若離間笑意盈盈,“你能付得起。”“枂,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宗闕沒有躲避,而是直視著他的雙眸道。這條人魚在騙人,騙術很會給人希望。枂眸中閃過一抹笑意,卻是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唇,不等宗闕反應,直接落入了海水之中:“你真了解我。”“有深海人魚上岸了。”宗闕看著在水中輕輕游動的人魚,并沒有去介懷那個吻。“你真是無趣。”枂游了過去,靠在了宗闕面前的海巖上,眸中映著海浪翻滾,“我去清點過銀月族現存的人魚,沒有少一條,不過沒想到烏穹族竟然有人魚愿意跟隨人類上岸,招惹到那一族的人魚可不是好玩的。”“人類保護人魚的鐵律一直在執行。”宗闕垂眸看著他道,“如果不是自愿,沒有人能從深海之中帶走一條人魚。”枂抬眸看向了他,那雙一向純粹的藍眸像是散落著碎星,如他的體溫一樣冰冷:“你覺得不是烏穹族?”“如果是銀月族的人魚,你會怎么辦?”宗闕不答反問。“當然要帶回來。”枂的眸中劃過一抹極深的冷意,“人類不配擁有人魚。”他的視線在觸及宗闕時轉為了柔和:“當然,你除外。”“如果他不愿意跟你回去呢?”宗闕問道。枂的眉頭微挑,直直審視著宗闕道:“我總覺得你好像知道什么,不過人魚屬于深海,那是我們的家,只有人類改造的人魚才愿意待在地面,那條人類所謂的深海人魚不會是人類改造謊稱的深海人魚吧?為的就是引出真正的人魚族?”他兀自分析著,明顯有些費解。“人魚族一向避世,你幾個月前再來這里是為了什么?”宗闕問道。最初救了他之后,這條人魚就消失了,但隔了一段時間,他又再次出現在了這里。是為了確定他還活著?很明顯不是。銀月族能救起人類拋至海邊已經仁至義盡,隔上一段時間反復確認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有一條人魚隕落了。”枂趴在他的腿上,眸色有些許黯淡,“他叫藻,在跟烏穹族的戰斗中沒了命,被葬在了珊瑚海的外圍,他是很漂亮的藍尾人魚,來海邊是為了散心,順便轉換一下心情,沒想到碰上了你。”他仰起的眸中帶著些許濕潤的氤氳,這種時刻是需要安慰的。宗闕伸手輕輕摸著他的眼尾,小拇指觸碰到他的頸側,感覺到了那里劇烈的跳動。“宗闕,我當時很難過。”枂輕輕抱住了他的腰腹,像是祈求般輕吻著他的下頜,“你是我的救贖,你能明白嗎?”吻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宗闕垂眸察覺了那收緊的手臂和唇上輕輕的試探,面前的人魚微闔著眸,眼尾似乎泛著些許難過的暈紅,如同夜色中的海妖,輕易就能將人拖進海底深處。“宗闕,你就當安慰安慰我,好嗎?”枂試探不能,輕輕分開了些祈求道。他的聲音極優雅悅耳,但宗闕從來沒見過這種形式的安慰:“枂,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的,你確定自己承擔得起后果嗎?”“當然。”枂輕吻著他的唇道,“宗闕,我需要你,我愿意為你負責。”只要能達成所愿,答應所有的要求都無所謂。他輕輕嘗試,宗闕垂眸啟唇,看著對方愉悅的神色,任這個親吻加深,直到一件入口即化的東西隨著親吻到了喉嚨,想要吐出卻被卡著咽了下去。一吻分開,宗闕眉頭蹙起,手指捏住了喉嚨問道:“你給我吃了什么?”“當然是好東西。”枂看著面前人類溢上紅暈的臉頰,尾巴暢快的在水中擺動了幾下,才勉強按捺住那種迫不及待的躁動。宗闕的喉嚨前所未有的干涸,而與此同時身體騰起了極為滾燙的感覺,即使他在嘗試壓制,鼻息的溫度也變得滾燙了起來,出口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卻讓面前人魚的眼睛前所未有的亮了起來:“你給我喂了壯.陽的東西?”腦子里帶了些許暈脹,仿佛什么東西直沖腦門,讓人神志不清,但那東西雖然入口即化,卻沒有什么藥性才對。“只是催化的東西。”枂輕輕扶住他的腰,將巖石上坐著的男人拖入了海中,靠著海巖隨著海浪輕輕沉浮,“宗闕,是你吃的那條魚有問題,不過你放心,銀月族對伴侶會很溫柔,不會像烏穹族那么粗暴的。”他的聲音極飄渺,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遠在天邊。宗闕落入海中,得了片刻的清涼,然而即便他背靠冰冷的海巖,那股火也只是熄了一瞬,就如反彈般的往腦海里沖,讓眼睛都熱脹的都幾分酸澀,幾乎看不清面前人魚的身影,只能看見那模糊又漂亮的銀色靠近,唇上有著輕而柔軟的觸感。“宗闕,你不該對人魚族失去戒心的,但人類總是太善良,隨意編織的謊言都會相信。”枂的笑聲很輕,又溫柔又戲謔,而其中還夾雜著些許迫不及待,“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對你的,可是你真的好難追求,我又太想跟你親近。”“枂,不要做讓彼此后悔的事。”宗闕扶著他的腰身深深呼吸道。“如果不做這件事,我才會后悔的想要撞入大白鯊的肚子里去。”枂的魚尾隨海浪波動,唇輕輕落在了宗闕的頸側,略微冰冷的氣息落在了宗闕的喉結處,“人類的體溫真的很奇妙,真可惜你要永遠失去了。”只需要一個夜晚,他就能徹底改造面前人類的身體,帶他回到海底,看著這雙平靜的眸日日為他而情.動。“真可惜……”宗闕的口中吐出了一聲喟嘆,伸手扣住了他的唇吻了上去,枂的眸中劃過一抹喜悅,同樣深深吻了上去。深吻纏綿,一時不知天地人間,只是那潛在海中的指節曲起,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擊向了人魚臍上三寸的地方。一聲悶哼傳來,擺動的魚尾瞬間僵直,海浪還在沖刷,原本得意的人魚卻是渾身僵硬的看著面前神色恢復平靜的人類,即便勉強動唇,也不能言語分毫。宗闕看著他,攬住他的腰身繞過海巖上了岸,將完全不能動只能用眼睛緊緊看著他的人魚抱起,放在了離海浪較遠的沙灘上,對上了對方不甘戒備的眼神。“人魚族在海中的確強悍,但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宗闕無視了他冷如冰的視線,手指點在了他臍上三寸的地方,那里有指節撞擊過的痕跡,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這里,很多人都以為人魚族的弱點和人類一樣在心臟,但其實不是,而是臍上三寸,一旦被攻擊到,就會瞬間失去戰斗力,如果是在海中,幾分鐘就能恢復,但離開海洋,需要至少一個小時。”“你想……做……什么……”枂的魚尾努力想動,卻無濟于事,連話語都帶了幾分無力。“你知道我是一名科研人員。”宗闕輕輕摩挲著他的下頜,在那雙眼睛直視下道,“但你不知道我專門研究深海人魚。”他的話在海風中格外的冰冷刺骨。枂的神情在一瞬間大變,原本的不甘轉為了恨意:“你……最好…殺了……我。”否則一旦他恢復力量,絕對會要了這個人的命。“你覺得我會怕?”宗闕的手輕輕碰過他的魚尾,在人魚強烈的呼吸聲中道,“真漂亮,如果一個個撬下來,應該會很疼,但也會很美,如果以你為誘餌,應該能引得整個銀月族前仆后繼的來救你,人類就不會缺人魚了。”“你……知道……”枂的指節插.入了海灘,手臂用力到青筋繃起。“知道,你覺得我是一個孱弱的人類,所以失于防備。”宗闕松開了他的魚尾,卻按在了他的心臟處,眸中不帶絲毫情緒,“只有人魚族的首領才會去清點族人的數量,如果滅族,這里會難過嗎?”枂的眸中溢出了一絲絕望和狠絕:“我絕不會……”他絕不會成為人魚族的把柄,首領可以有新的,卻絕不能讓族人落入人類的手中。海風劇烈呼嘯,海水翻潮,宛如長泣一般。“騙你的。”這三個字如同將一切按下了暫停鍵,枂的呼吸一滯,宗闕卻輕輕彎下腰,捏住了他的下頜,看著那仍充斥著憤怒的眼睛道:“我研究的方向是生育倉,是讓人類的生育需求與人魚族分離開的方法。”“我……不信……”枂的眸中充滿了質疑。他分不清這個人的謊言和真實。“不信是好事,我也不相信人魚族。”宗闕神色平靜,“就像那條魚,我吃的時候就知道效果是什么。”“所以你才……”枂眸中有些恍然。所以他才問他會不會后悔。“其實你很聰明,但漏算了我的醫術還不錯。”宗闕輕輕低頭,吻住了他的唇。雖然解了藥效,但是催化的東西還是讓人一時有些上火。枂的眼睛瞪大,卻只能承載著面前人類的深吻,人類的體溫像是能將他灼傷一樣,讓心臟宛如害怕般劇烈收縮著。一吻分開,宗闕擦過了唇角,看著面前呼吸微重的人魚,將他重新抱了起來,走向了大海的方向。星空下的人魚很美,長發散落在臂彎內外,魚尾如星辰密布,每一根睫毛,每一處肌理都像是神的炫技之作。宗闕步入了潮水之中,看著懷中的人魚道:“枂,不要相信人類,回到你該回的地方去。”“你放我走?不怕我報復你?”枂的手指輕動,靠近海洋的濕潤氣息讓他恢復了說話的能力。“你算計我一次,我也算計你一次,扯平了。”宗闕看著他道,“而且我很快就會離開這里了。”枂的眸有一瞬間的收縮,手指下意識的微微蜷縮:“離開這里去哪里?”“a星,我應該會去那里工作,順便幫你看看那條人魚是不是深海人魚。”宗闕說道,“如果他愿意回來,我一定幫他,如果他不愿意,就會一直留在a星,三大家族保護之下,不會受到任何傷害。”這條人魚屬于海洋,而他屬于陸地,就像是兩個極端,只有一次交點,錯過以后就會是兩條永不見面的線。興趣歸興趣,他更想讓大海的珍寶一直處于它的懷抱之中,生于其中,長于其中,最后沉眠于其中,不受外界所擾。“為什么幫我,你對我并沒有人類所謂的愛情。”枂看著他道。“就當報你的救命之恩。”宗闕彎腰,將他放入了海中。原本僵硬不能動的身體在觸碰到海水時恢復了原本的活力,漂亮的魚尾漂浮在海水之中,枂卻沒有著急離開:“救命之恩?”“我第一次被你救的時候渾身都被泡腫了,你沒認出來。”宗闕松開了手,任由他隨海風漂浮,后退幾步上了岸,看著海中人魚復雜的神色道,“你沒有你所說的那么討厭人類,但最好遠離一些。”枂眸中的水光輕輕隨水波顫動,他已經恢復了力量,只要他想,隨時可以將岸邊的房子和面前的人吞噬入深海,但他不想。最初的那艘船航行在海上,被海浪打翻吞噬,這是唯一一個留下些許氣息的人類,抱著木板掙扎求生,他只不過討厭烏穹族激烈的手段所以救了他,將他丟在了岸邊,沒想到見了這么多面都沒有認出來。“枂,再見。”宗闕神色平靜的跟他告別,轉身離開了海邊,朝著研究所走了過去。枂看著他的背影張口想要說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來,而直到徹底消失,對方都沒有任何一次回頭。不是再見,而是永別,可他的胸口為什么這么緊,又這么悶,悶得他好像要窒息了一樣。枂緊緊捂著胸口,能感覺得到那里劇烈的跳動,那不是興奮,而是痛苦,他感到了痛苦,卻對此束手無策,不知道該怎么解決。銀光入海,似乎朝著銀月的地方游了過去,像是要游到大海的盡頭一樣。【宿主,任務就解決了嗎?】1314問道。按照宿主的做法,枂應該沒有了上岸去尋找喻樺的理由。【還是要提防變故的發生。】宗闕進了浴室,脫下衣服后打開了冷水的開關。即使有藥物中和,催化的效果比他想象的還要強烈很多。這個世界不單純以科技而論,其中還摻雜著各種各樣未知的力量,如果不是從系統那里套出了人魚族的弱點,這一局的輸贏難論。【什么變故?】1314問道。【人類對月瓊海的探測。】宗闕說道。深海人魚的出現代表著月瓊海的人魚傳說不是假的,即使三大家族不會強行探測捕撈,隱藏在暗處的有心者卻是防不勝防的。他們未必對抗得了人魚族的力量,但是人類的智慧中同時包含了聰明和狡詐,希望那條人魚經過這次博弈,能夠窺見一二,而不是只倚仗力量,太過于自信是會栽跟頭的。【那些人真討厭。】1314義憤填膺,【那么漂亮的人魚都忍心傷害。】【我記得你之前還讓我提防他。】宗闕捋了一把頭上的水道。【可是他真的很漂亮。】1314對手指中,【而且以后都見不到了。】夢中情魚。那么好看,還主動給宿主喂了藥,宿主都壓制住了,竟然沒抱回家還給放跑了!簡直沒有一點兒合理性!【嗯。】宗闕拿過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水,出去坐在窗邊時卻沒有著急打開智腦,而是從收拾起的手工箱里找到了一塊巴掌大的木頭。桌布鋪上,他取出了工具在燈光下進行了雕琢,剛開始還看不出什么模樣,可當那魚尾的形狀出來時,1314頓時看的仔細。宗闕換了幾次工具,細碎的木屑撲簌簌的往下雕著,那一片一片的魚鱗也被精心雕刻了出來,魚尾,身體,發絲然后是臉。即使是宗闕,雕琢那張臉的時候也是屏住呼吸雕的,下的每一刀都確定要恰到好處,直到眼睛被勾勒出了七分的相似。【哇,好漂亮,宿主簡直就是再世魯班!】1314一直到他停下刀時才開始說話,話語中充滿了溢美之詞,【這也太美了,漂亮漂亮漂亮。】【差一些。】宗闕拂去了上面的木屑,雖然看起來很精致,但是木雕始終是不如真人的,而且沒有上色,更難以窺見大海給予的風華。【已經很棒了!】1314給出了十萬分的肯定。宗闕放下工具,打開了顏料,混色調試,再加入一些珠光媒介后開始上色。每一片鱗片都需要單獨上色,極耗耐心,可宗闕的每一筆都是精心勾勒,魚尾,發絲,眉眼,等到最后一次落定,原本七分像的木雕像了九分,不論是蘊著水光的眸還是微笑的唇,都像是真人一樣,少的一分是生命。1314怔了一下開始撒歡:【大美魚!宿主手太巧了!太好看了!】【送你了,想的時候可以看。】宗闕收拾著顏料道。【真的嗎?!】1314受寵若驚,甚至熱淚盈眶,如果不是不能觸碰世界,它都想捧著這個木雕轉圈,并捧給所有系統看,【謝謝宿主,你真是個好宿主!我太感動了,愛你愛你愛你……】【嗯。】宗闕應道。很滿足的系統,就當他套話的賠罪吧。工具收好,研究所重新陷入了安靜。……一連十幾天,出航的科研船沒有任何返航的跡象,即使發出信號,也沒有收到任何的回信,這樣的情況讓羅鑫也有幾分待不住了。“博士,他們會不會真的出了什么變故?”羅鑫擔憂道。“你有解決的辦法?”宗闕停下手中的實驗問道。羅鑫呃了一下:“沒有。”“靜不下心就出去走走。”宗闕說道。“好。”羅鑫深吸了一口氣,脫下防護服走出了實驗室。海浪翻滾,他走在海浪的邊緣,卻是驀然跑了起來朝著大海呼喊開來:“啊!!!!!!”“啊!!!!”“……”幾聲呼喊,聲音空曠遼遠,卻好像能將人心中的憤懣一掃而空。用盡全力的喊完,羅鑫彎腰深呼吸了幾下,抬頭時卻乍然看見一抹銀光從自己視線里閃過,再眨眼的時候卻什么都沒有了。“喊到眼冒金星也是沒誰了。”羅鑫揉了揉眼睛,朝著研究所走了過去。那些人是無視規則自愿去的,即使匯報上去,也沒有營救人員敢深入月瓊海深處,因為沒有一線生機,跟送死沒有任何區別。只是相處那么久的人從此再也不見,總是會有幾分難過。羅鑫的身影消失,海巖后方一抹身影撥開水花靠在了那里:“噪音。”人類也不全是聰明的,起碼這個朝大海喊了一通的不是。一天的時間過的很快,夜幕降臨,研究所也一如既往的陷入安靜。幾顆貝殼嗖的砸過了監控,從海中化出的雙腳踩上了海岸,邁著不太適應的步伐上了斜坡,停留在了那扇拉著窗簾的窗外。他記得上次是……拉。手指輕輕用力,窗戶卻紋絲不動,眼睛湊到了窗中間,修長的手指輕動,室內的水流纏繞在了窗戶的開關上,輕輕咔噠一聲,窗戶被打開了。“想攔我?”磁性的聲音輕喃,可就在他撩起窗簾想要跨過去時,卻就著明亮的月光看到了桌面上擺放的東西。那是一個充斥著月光的擺件,細碎的光芒遍布著金發和魚尾,美的像夢一樣。湛藍的眸輕輕眨動,伸手拿過了那個跟自己長的極像的木雕,手指輕輕撫摸。如果不細看,會以為這是一條縮小的銀月族人魚。陸地上沒有人見過他的樣貌,而能夠將他一絲不差雕琢出來的,當然是細細觀察過他的人。細細觀察,還要把每一寸都記在心里,才能雕琢出這么像的東西。枂的眸中有著驚嘆,胸口處的跳動卻變得沉悶又痛苦了起來,只是還摻雜著一些讓他不太熟悉的感覺,讓他甚至有點兒享受其中。這個人雕琢了他偷偷藏在了房間里,可他想把那個人偷回海里,卻又有些畏懼。他不畏懼對方生氣,他畏懼對方的平靜,即使偷回海里,那個人也會跟他說再見。他竟然也會有畏懼的情緒,新奇的很,可是現在胸腔里又舒坦的很,就像是被對方的體溫灼熱了一樣,砰砰的跳著。枂站了許久,伸手拉上了窗,捧著那個雕琢好的人魚走向了海里,既然做的他,那就是他的東西。晨光熹微時,宗闕剛睜開眼睛就聽到了系統小小的委屈的吸氣聲,像是憋著怕打擾誰一樣:【出什么事了?】【我的魚被魚偷走了!】1314喉嚨里都是委屈的吭嘰聲,【我的魚……】那可是宿主送給它的禮物,它盯著看了好久,就那么眼睜睜的看著被偷走了,還不能吵醒宿主。宗闕一時沒有理清它的邏輯,走出臥室看著桌子上消失的擺件,又檢查了一下窗戶的鎖扣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當時的警告沒有奏效。但有些話說的太絕,他也會有殺身之禍。【晚上再給你做一個。】宗闕有一種哄被搶走玩具的狗子的感覺。【真的嗎?!】1314瞬間停止了啜泣,語氣十分歡快,【宿主你最好了!】宗闕:【……】真的很像。做木雕對于宗闕而言不花什么功夫,他是當興趣愛好來消磨時間,一切也都是熟能生巧。只是這一次做的人魚不再以枂為原型,而是自己勾畫了其他的樣貌顏色,連魚尾都改成了他金色鯉魚的顏色,雖然失卻了一絲清冷,卻多了幾分陽光帥氣。得到了新玩具的系統喜不自勝,興高采烈的說要給自己的新朋友起個名字。它的興奮持續到了宗闕睡覺前,說是翻遍了整個系統數據,將自己數字里最完美的1送給自己的新朋友做名字。宗闕不置可否,將那個人魚擺件放在了置物架上,又將屋里所有的水清理干凈后進入了睡眠。只是原本以為可以一覺到天亮,卻不想睡到一半聽到了玻璃破碎的聲音,宗闕捏了一下眉心起身,卻驀然聽到了系統緊張的聲音:【別別別!!!】而宗闕打開臥室門的時候就看見客廳里正捏著雕像的……裸.男。雖然對方的每一寸都很美,但沒穿衣服就是沒穿衣服。而不等宗闕說話,那雙湛藍的眸抬了起來,其中充斥著怒氣,幾乎是幾步跨到了宗闕的面前舉著手里捏變形的人魚雕像道:“這是誰?!你是因為喜歡上別的人魚,所以才不打算再見我了?”1314已經開始啜泣,仿佛自己被捏碎了一樣:【我的1……】“這只是根據想象雕的。”宗闕伸手拿過了那個木雕道,“你怎么來了?”枂的眸有幾分怔然,驀然對上他的神色,胸腔中的悶痛感夾雜著酸澀感一起上涌:“你比較喜歡這種樣子的人魚嗎?”宗闕看著他眸中的神色眸色微斂,他在別的地方見過同樣的神情。枂看著他手里的人魚雕像,之前看到自己雕像時的喜悅感像是瞬間被掏空一樣,只剩下了一片冰涼感,痛的讓他的眼眶酸澀:“那之前為什么雕我的?回答我。”他的眸像是淬入了寒冰一樣,執著的想要一個答案。深海人魚有自己的驕傲,愛上別的人魚的人,他不要!愛上……他愛上了一個人類嗎?這就是人類所謂的愛情?為什么會讓他的心口這么疼?這么痛苦?“這是別人喜歡的禮物。”宗闕看著手里微微變形的人魚道,“你喜歡的那個不是已經拿走了?”枂的神色微微怔松,肩膀也輕輕放松了下來:“所以那個是……”送我的?“博士,出什么事了?”驀然響起的敲門聲伴隨著羅鑫擔心的聲音。“石頭把玻璃砸破了。”宗闕面色平靜道。枂看著面前男人面不改色撒謊的模樣,眸光微轉,神色微微興奮了起來。“哦,所里有備用玻璃,我去取過來換上,要不然吹一晚上風房間里就亂套了。”羅鑫的聲音傳了進來,腳步聲卻匆匆離開。宗闕沒來得及答應,目光轉向了一旁站立的人魚道:“先回去……”“我不走,你看了我的腿,就要對我負責。”枂抱臂笑道。宗闕聽著外面去而復返的腳步聲道:“你先進臥室,不要出聲。”“嗯?好像偷情。”枂靠近他的身側,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施施然進了臥室,“不過我喜歡。”宗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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