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的液體從喉嚨裏一直流到胃裏，火辣辣的難受。

“程夭夭，別喝那么急。”葉臻站起來，我看著他的眼，朦朧中看見的是一片深沈如海，我不了解這個人，無論如何都不能看懂分毫。

“我知道。”我看著他笑。

“妖妖交了男朋友還隱瞞，得罰，得罰。”話是怎么說的都有，二十幾號人，輪番來灌，我都笑吟吟的接下了。

“罰就罰唄，我程夭夭千杯不醉。”我喝多了，揮舞著手臂眉飛色舞。

當我再次舉杯的時候，手被葉臻握住，我抬眼看他，手上滿是他的溫度。他也看著我，目光深沈，手裏的杯子一晃就到來了他的手中。他轉(zhuǎn)身對鬧著過來敬酒的人朗聲說道。

“妖妖的酒我替了，她不能喝。”喝完一杯酒，葉臻轉(zhuǎn)頭看我，他的嘴角含著笑。眸子是極其溫柔，甚至有些無奈的寵溺之情，我心底一顫，不明其意。

我楞在原地，腦袋裏暈暈沈沈，眼睛呆呆的看著葉臻又一次仰頭，喝下滿滿的一杯白酒。我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心裏翻江倒海，我不知道，葉臻是什么意思，也許一開始我就在裝糊涂，到如今，我真正的糊涂了！裝到最后，我都忘記了原本的心意。

葉臻一站出來，大家的矛頭就對準了他，辦公室的人也都開始鬧騰起來，畢竟葉臻和我們公司的人比較熟，我瞇著眼睛打量這個房間的所有人。

他們都熱鬧的叫嚷著，林衍的目光有些清冷，他看著我一言不發(fā)，薄唇緊抿，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林衍，一直以來他在我身邊都是又二又白癡的知心哥哥模樣。突然露出這樣的神情，我心裏說不出的難受，他目光深邃的看我，一雙狐貍眼深沈如水。我慌亂的逃開，心一陣一陣的疼。

我轉(zhuǎn)頭看向林躍，，其實有些不敢他的，但也許是因為喝醉了，便沒了那層顧慮。他的眼睛散發(fā)著危險的冷光，整個人斜靠在椅子上，顯的有些邪氣。拿著酒杯一杯一杯悶悶的喝著酒，身旁是打扮得體的楚靈。

我站在葉臻身邊，聽著每個人虛偽的祝福，臉上帶著笑，一言不發(fā)。

一切都沒變，誰都沒變，變的是誰呢？那句詩怎么說來著，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其實誰都沒變，只是時間過去了。

鬧騰持續(xù)到十一點，這群人吆喝著陸陸續(xù)續(xù)的散了，我笑著送每個人離開。剛才還鬧哄哄屋子驀然冷清下來，我靠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不知道想什么，只呆呆的發(fā)楞。

“妖妖，祝你幸福。”林衍根本不會喝酒，他的酒量比我還差，他晃著兩條腿靠在我的椅子上，伸手掐我的臉，我擰回去，我們倆就傻笑。“我們都會散的，終歸是會散的。”大學(xué)畢業(yè)以后，林衍從不喝酒，我不知道他這次為什么會喝醉，只是心裏堵的難受。

我依靠在他的手臂上，吃吃傻笑，笑著笑著我的淚就落下來了，我說。

“林衍，我想過就這樣過一輩子，但誰都拋下我了。方容，你，三哥，你們都不曾記得角落裏還有一個程夭夭。”

林衍突然就笑了，他伸手拉過來一個椅子坐在我的身邊，蒼白的臉放大在我面前，他伸手揉我的腦袋。“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漸漸的我們就都忘記了最初，你是我們的小妹，長不大的小妹。”林衍說著就嘆道。“你知道么？我第一次見你時候，覺得你像小白兔，柔柔弱弱，誰知道你后來變的這么彪悍。”

“我一直很柔弱。”我抬頭看房間，葉臻去送王樂了，包房裏狼藉一片。林躍臉色陰沈的坐在對面椅子上，目光靜靜的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身邊坐著楚靈，郭林喝多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沒心沒肺的。“看吧，我柔弱了這么多年，還是沒找到心疼我的人。”我的腦子暈暈沈沈，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要是后來的那些事沒有發(fā)生……”林衍想說什么，卻最終什么也沒說，我們并排坐在椅子上，我歪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暈暈沈沈。

“小林子，你說容容怎么不來看我。”我想說什么，發(fā)出的聲音帶著哽咽，我委委屈屈的哭。“方容怎么就把我忘了，你看看我都快摔死了她都沒出現(xiàn)。”愛情永遠是友情的天敵，但方容拋下友情拋下一切，她又在愛情裏得到了什么。

我終究是喝多了，女孩喝多了只會做一件事，那就是掉眼淚，我越想越委屈，當年方容總是一副大爺似的把我擋在身后，可如今，我的身邊空空如也，原地只有我一個人站在那裏，沒有人回頭，沒有人看見我站在那裏。我不是一個聰明的人，二十七年都不夠的學(xué)聰明，林衍說你永遠讓自己活在十八歲，我不敢回答，因為他說的是實話。

這些年，我不敢談戀愛，我把自己鎖在那個小房子裏，找了一家小公司，能養(yǎng)活自己，上班工作，下班回家上網(wǎng)看小說睡覺，我幼稚，我單純。我不敢不單純，我怕疼，哪怕是小小的傷害，我都承受不起。

“容容最近在忙。”林衍也笑，我看著他的笑只覺得悲哀。“你為什么做這樣的選擇？”我知道他說的是什么，對于葉臻我也許有好感，但絕不是愛，這就是我選擇的原因，結(jié)婚不是戀愛，搭伙過日子，是誰又有什么區(qū)別。

“愛情是什么呢？你看看方容當年多堅定的愛情，如今呢？”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只胡亂的說個不停。“你知道么？我一直想，若愛情真的那么美好，我就等，一直等到他出現(xiàn)的那一天。但是你知道么？我那天看見齊岳后是什么心情么？愛情算個屁！一毛錢都不值！”我一揮手想去拍林衍的肩膀，卻失手打翻了一個杯子，清脆的玻璃落地聲音讓我楞了一下，林衍也抬頭看我，眸子裏涌動著的情緒讓我感到陌生。

“林衍，你說，愛情是什么？我還有什么好期待的？他們那么愛都散了，我敢去愛么？”

“妖妖……”

“別和我說林躍！”我騰的站起來，一時頭重腳輕，差點摔倒，突然身后閃過一個人影，我迷迷糊糊中感受到自己被人擁在懷裏，我緩緩的扭頭，剛想罵人，就看見葉臻的臉，他臉上沒有笑，卻帶著關(guān)切。

“坐好，別亂動，我讓人煮了醒酒湯。”他把我按在座位上，我就趴在椅子背上，迷迷糊糊的看他。

“葉臻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葉臻剛想說話，房門突然一響，我扭頭朦朧的視線中好像是邵陽的模樣，傻呵呵的笑著招呼。

“邵老大，我有男朋友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于是更大聲的喊道。“邵老大，葉臻是我男朋友！”

“知道了。”他走向了我身邊，輕輕的喚。

“林衍。”林衍抬起頭可能邵陽，突然就彎起唇笑了，他看著邵陽走近。

“你來了。”林衍傻乎乎的笑，我知道他也喝多了，于是我笑的更加大聲，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被葉臻攬住了腰，我掙扎坐起來。

“林衍你男人來接你了。”

“你喝酒了？”邵陽皺著眉頭去摸林衍的臉，聲音低沈，我突然覺得感動，這只是簡簡單單的動作，卻透著溫馨。

“喝了一點。”林衍瞇著眼，吃吃的笑。“酒味都是妖妖蹭到我身上的。”

“回去了。”邵陽去拉林衍，林衍身體一滑，差點步了程夭夭的后塵。

“我站不起來。”林衍仰起頭，眼睛迷蒙著，半睜半闔。“好困。”他皺著眉頭嘟囔道。

“回去再睡覺。”邵陽說著就半摟著林衍出了包房，走到門口他轉(zhuǎn)過頭一臉陰鷙的威脅。“程夭夭你竟然敢讓林衍喝酒。”

“呵呵。”我繼續(xù)傻笑。

他咬牙切齒的說。“都散了吧，那個誰，記得把妖妖送回去。”

“唔……”我頭暈乎乎的起身，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就叫嚷道。“媽，咱家停電了？我看不見洗手間在那。”

楚靈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開口嘲諷。“程夭夭，你以為自己是七歲呀，你二十七了！”

我睜開看才看見自己掛在葉臻的懷裏，忙迷蒙著眼去看發(fā)出聲音的楚靈。

“我就是七歲，你管得著么？”

林躍扭頭目光沈沈的看楚靈，楚靈不笑了，也望回去，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