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

大概是快要立冬的緣故，這個南方城市也在一天之間溫度驟降。她們從店裏出來的時候，外面刮起了凜冽的寒風，幾片枯葉從光禿禿的枝干上飄落下來，看來冬天是真的要來臨了。不過周子黎卻一點也感受不到寒冷，一出來，喬言就貼心地幫她系好圍巾，還披了一件外套。

出店門的時候，周子黎沒想到要降溫，所以她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和寬松的連帽外套，還有牛仔褲帆布鞋，這是最常見的學生打扮。喬言很敏感地註意到了今天穿著單薄的周子黎，所以她以前準備的那些東西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大概她那時大腦發熱了，在這個秋天到來的時候她買了很多合適周子黎的衣服，比如外套，毛衣，襯衫，睡衣，褲子，裙子，當然還有內衣褲，無論是從尺寸還是從風格上來說，這些的確是適合周子黎的。

雖然小梨子還沒有穿過，但喬言一定會讓她穿上那些她為她買的衣服，而且喬言的眼光和時尚造詣真的很不錯。但因為找不到一個理由把這些東西送給小梨子，所以這些衣服全在她的衣柜裏。

到了公寓，喬言說因為天冷所以催促著周子黎趕緊去洗澡然后睡覺。其實她真實的意圖是，在這個寒冷的夜裏可以抱著她的小梨子入睡，這樣相擁而眠的時光對她來說無比美好。當然她也想趁著兩人獨處的時候做些什么事，但這個還是慢慢來吧，喬言她還是有一點耐心和理智的。

周子黎今天晚上穿的是加厚版的粉色兔子睡衣。這睡衣意外地合身，不過周子黎當這是喬言幾年前穿的舊衣，自然沒有多想。圖案依然是粉嫩可愛的小兔子，只是這套睡衣多了一個帽子。周子黎在沙發上沒看一會兒電視，喬言就從浴室裏出來了，她穿的是另一套同款不同色的藍色兔子睡衣，這讓周子黎莫名的產生了一種穿情侶睡衣的感覺……

聽見外面呼呼的風聲，喬言把門窗關嚴實了，然后拉著周子黎進了臥室，“小梨子咱們睡覺了，今天也太冷了，還是早點睡才好。”

在喬言吹頭發的空檔，周子黎坐在床邊拿了一本書隨意翻看。一會兒，吹風機呼哧呼哧的聲音停了下來，喬言爬上床，在周子黎身后悄悄地幫她把睡衣上那個很可愛的帽子蓋在了腦袋上，周子黎轉過身來看著喬言不明就裏，這喬言又在耍什么花招？

因為帽子上那兩個兔耳朵的緣故，還有周子黎瞪大眼睛迷茫地看著她的神情，喬言認為這樣的小梨子真是萌死啦！她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小梨子，露出了近乎猥瑣的笑……

喬言內心封鎖的怪阿姨靈魂在遇到周子黎的這刻全面解禁。她在很早以前就想看著模樣的小梨子，美麗的，清新的，可愛的，呆萌的，還有呆萌中帶點嫵媚的。今天終于讓她找到了機會，于是她拿出手機對著這萌萌的小梨子猛地拍了好幾張。

喬言笑起來晃著手機頗為得意地說，“拍了好幾張，超級可愛的小梨子，這模樣得保存好！”周子黎看到搭在自己耳邊的這兩個兔子耳朵，再看看喬言手裏拿的手機，她猜準了喬言這心思，可是這也太惡趣味了吧。看到了喬言那同款睡衣，周子黎也知道該怎么做了……

她傾上身去伸出手看準了喬言的帽子，其實她也很想看喬言長著倆兔耳朵的樣子……不過卻被喬言一把躲開了，周子黎繼續看準了她的帽子想要抓住，“喬言，說不定你戴上帽子比我更可愛，所以快戴上給我看看嘛。”

喬言抓住了周子黎的手，一個順勢就把她框在身下。低下頭若有若無地靠近小梨子，鼻尖在不經意間掃過周子黎的臉頰。喬言伏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才不要呢，我都快奔三的人了，要可愛干什么，所以還是小梨子可愛就好了。”

周子黎的耳垂是個很敏感的地方，所以當喬言在她耳邊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下意識一個激靈，她快速偏過頭去，把自己埋在枕頭裏，像是抱怨，“不看就不看，反正我比你可愛就夠了……”

其實周子黎的內心在剎那間慌亂了，她甚至能感受到上涌到臉部的血液和加快的心跳，喬言這個舉動無疑又是在撩撥她，但周子黎的定力不錯，很快便恢覆了正常，她依然當這只是朋友間的親密舉動，而且在女性朋友間，本來就存在著這樣或那樣不被猜疑的曖昧。

喬言把埋在枕頭裏的周子黎拉了回來，手臂自然而然環在她的腰上，讓她以一個舒服的姿勢窩在她懷裏，這一切順理成章。

喬言見好就收，替她掖好了被角，語氣軟軟的，“嗯，反正小梨子可愛就夠了，睡覺了，咱不鬧了。”

周子黎窩在喬言的懷裏，把頭靠在她的肩上，“嗯，睡覺。”這語氣還帶點鼻音，在喬言聽來像是撒嬌般的呢喃。

喬言再次抱緊了她，在她耳邊輕聲說，“晚安”。女孩溫軟的身體讓她舍不得放手，還有，小梨子身上好香……

“恩，晚安。”周子黎閉著眼，回答到。這樣的懷抱始終太過溫柔，帶著茉莉的香氣和沐浴露的味道，她再次沈溺其中。

今夜的風似乎特別大，呼呼的風聲刮過，像是野獸的哀嚎，驚得人睡不著覺。因為這陣陣妖風，喬言和周子黎也沒有安心地入眠。

周子黎翻了一個身，雖然背對著喬言，但她依然留在喬言的懷中，因為喬言的雙臂還環著她的腰，把頭枕在了她的肩上。這是一個很親密的姿勢，周子黎還可以清晰地聽見喬言的呼吸聲。

知道小梨子沒有睡著，喬言在她耳邊蹭了蹭，問，“小梨子，睡不著是不是？要不咱倆來聊聊天？”

“嗯，好。”周子黎再次翻了一個身，正對著喬言。因為忍受不了耳邊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觸，還有耳邊傳來的喬言的氣息，那個敏感的地方可經不起喬言的這番挑撥……

“小梨子，你覺得阿vane和薇安這一對怎么樣？”喬言滿懷期待著等待周子黎的回答，她之所以問這樣的問題，依然是個試探，如果小梨子不反感，她喬言告白成功的概率肯定又多了一層，至少失敗之后她們還可以做朋友。

“她們很好啊，為對方堅守了那么久，這讓人很感動。”周子黎這是實話實說。

“可是她們是同性戀……你不會覺得，覺得奇怪嗎？”喬言故意這樣說，也是想把話題引到對同性戀愛的看法上來，但她說的這個“奇怪”一詞讓周子黎皺起眉來，難道說這同性戀在喬言眼裏很奇怪？

“你很討厭同性戀么？”周子黎抬起頭來翹著眉看著喬言。

“不討厭，不討厭，我媽媽說著世間的愛情本就不該被這些束縛住，只有真愛才是無敵的，無論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如果是真心相愛的兩個人，就應該得到祝福，就像薇安和阿vane，這么多年來，她們之間很不容易，我肯定會支持她們。小梨子，你呢，你怎么看？”

“我和你一樣，相信真愛無敵。你媽媽對我說過這樣的話，我媽媽也對說過這樣的話，我相信她們。”周子黎表示讚同喬言的話，但喬言的這席話卻讓周子黎想得更多。

由今天喬言談到的對同性戀的看法再到今天下午在電話裏她說的那些，即使周子黎再遲鈍的大腦也會把這些事聯想起來。喬言說，她沒有男朋友，告訴自己也是不想讓自己誤會。喬言還說，她渴望的另一半溫柔賢惠，就像自己這樣，她還說，要不在一起試試看？這些明顯的暗示讓周子黎不得不去猜想喬言也是對自己有意的。

想到她對自己的那些好，那些細致溫柔和陪伴，這讓周子黎更加確定喬言也是喜歡她的。可是自己又有資格去接受她嗎？她和喬言之間有云泥之別，撇開身份地位不說，如果這只是喬言對她一時感興趣而已呢？當這份興趣不再，她還會像以前那樣對她這么好么？周子黎不敢去想，也不想承擔這段感情會帶來的風險和后果……一旦捅破這層窗戶紙，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會接受她，與其道破，不如就像這樣曖昧下去……

“你相信就好，無論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都有存在的理由，之所以能夠存在也是因為有相愛的人在維系著這種關系，如果沒了真感情，恐怕也沒有意義了。雖然說愛情有時會不盡如人意，畢竟不會有十全十美的人，更不會存在什么完美愛人，兩個人相愛了，就要愛對方的一切，只有包容才能讓相愛的人走得更久……”喬言現在是在掏著心窩子說真心話，這也是她給未來戀人的承諾。不過看著窩在懷裏已經迷迷糊糊的小梨子，她輕聲問，“小梨子，還在聽嗎？”

“嗯~~在聽呢，你說的話都很有理。”她軟糯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動聽，“可是言易行難，這些話有多少能被實現呢，聽起來也實在是太好聽了而已。”隨之發出一聲小小的嘆息。

喬言急忙反駁道：“不，不會，我相信有人能做到，這不是口頭上說說而已的。”

“但愿如此。睡覺吧，現在也不早了。”說完周子黎閉上了眼，依然靠在喬言的肩窩睡去。

喬言見周子黎不想再聽，她也無可奈何，或許小梨子也想出了這話外之意，可她卻不知小梨子內心何想。

周子黎醒來時已是早晨7點過，睜開眼來看見枕邊沒了人影，伸手去探了探棉被下身邊的溫度，她知道這喬言早已起床了。昨晚睡得很好，眼神清亮，頭腦清明，不知是不是有喬言在的緣故。

想要去尋找自己換的衣服，卻瞥見身邊多了一套換洗的衣物，這自然不是周子黎的。此時喬言從廚房走進來說：“小梨子醒了啊，那就把這裏的衣服換上吧，換好了來吃飯。”

“嗯，謝謝！”她把衣服拿在手上，看到衣領上的尺碼，正是自己經常穿的碼子，而吊牌也剛被剪掉，這是很新很新的衣服沒錯。她拿著衣服看向喬言的眼神微微皺了皺眉。

喬言看出了周子黎的疑惑，沒有明說這是自己專門買給她的衣服，她知道若是說了，自己這樣擅做主張，小梨子恐怕會不高興，于是說：“那是我幾年前買的衣服，還沒來得及穿我就長到這么高了，你趕緊把衣服換上吧！現在降溫了，天冷。”說完離開了臥室。

周子黎沒說什么，換好衣服出來，喬言已經把早餐擺好了。喬言很滿意地看了看小梨子穿的這身衣服，白色棉質襯衫，圓領毛衣，毛呢子大衣，淺藍牛仔褲，還有短靴，簡單自然，很清新的學院風。喬言覺得自己眼光還不錯，也應了那句話，人長得好看穿什么都是高街范，人一丑，連名牌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