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周承一邊往湖堤走一邊看著我著訕笑道:“怎么過剩的體力還沒消耗掉,可以選擇其他運(yùn)動嘛。”
我白了他一眼,“就要到秋天了,再不去的話肯定是要到明年了。”
“是啊,馬上就立秋了,水也會涼些了,難得你興致這么高,那也就舍命陪君子了。”
來到大巖石上,我快速的脫得裙子,他馬上擋在我的身后左顧右盼著,“你瘋了嗎?今天可沒喝酒啊。”
我自顧自的繼續(xù)脫衣服,“你就當(dāng)我我吃飽了犯傻吧,反正人家有的我也都有,人家沒有的我也沒有。”
其實(shí)天已經(jīng)全黑了,又有蘆葦攔著,湖面一馬平川,最近的人煙都在百米外的廣場,那是種了十幾米寬的蘆葦,立著“靜止游泳”牌子。
我鉆到水裏,用手撐著巖石探著腦袋看一臉無奈的梁周承,“你下不下來?不下來,我可走了啊。”說完腳下一用力蹭出了幾米遠(yuǎn)。
沒有五秒鐘,他就跟了下,拉著我的手往湖面上浮,我雙手搭在他肩頭,像個寄居海龜背上的藻類,飄飄蕩蕩的隨他帶我去遠(yuǎn)方。
其實(shí)我想,若沒有他,我在水裏應(yīng)該不只會憋氣,換氣和平衡協(xié)調(diào)都很自如,可是我就是不想嘗試我的游泳能力,有他在,他不會讓我一個人下水,就像沒有他的這十年,我從未嘗試過下水一樣。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小島十一點(diǎn)鐘方向,以他的速度往前游15分鐘左右,下面有條深不見底的溝,蜿蜒向前綿綿不盡,溝裏水草特別茂盛,像是成千山萬條竄出洞口的水蛇。
白天那一帶的景象甚至比水蛇出洞還要陰森恐怖,但是一次在很好的月光下游過那裏,卻是一副柔媚奇異的景象,有些水草還閃著五彩的光芒。
我拉著梁周承探到十幾米深的水草森林,那些發(fā)著亮光的水草通體剔透,光源從它的經(jīng)脈裏脈脈的發(fā)送,我忍不住伸手去摸,就在接觸的到的一瞬間,渾身電擊般的貫穿,同時腦子閃過一些零星的畫面,像是進(jìn)入了一片豁然開朗的新天地,而這一瞬后又并無異樣。
上岸后和梁周承說了一下發(fā)光的水草,他摸了一下我的額頭后,笑著說:“什么發(fā)光的水草,你又想和我編什么故事啊。”
梁周承雖然會跟著我胡鬧,但他是那種有點(diǎn)異樣就表現(xiàn)在臉上的人,看著他自如的和我說話,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而后又有幾次去了那裏,發(fā)光的水草和電擊般的瞬間依然存在,而梁周承依然神態(tài)自如的跟隨,我想或許我們都沒有看錯,錯得只是我是我他是他。
有一年過年,我們幾個和村裏的老人曬太陽吃瓜子,聽他講很久以前的故事,說到生產(chǎn)隊(duì)挖湖泥的事情,有幾個膽大的年輕人,打賭看誰敢去湖溝裏割水草,結(jié)果下去一個沒上來,下去一個沒上來,后面下去想看個究竟的人,臉?biāo)椎谋粨粕蟻恚袅撕脦讉€小時才緩過勁來說,他看到水草纏在人身上,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直到全身覆蓋。
老人最后還神神秘秘說:“你們知道哪裏自古叫什么嗎?鬼纏身,只要被那裏的水草碰到,你就在也上不來了。”
望湖是大約在100萬年前連接著大海是個海灣,后來逐漸與海隔絕,湖水淡化,轉(zhuǎn)為內(nèi)陸湖泊的。司馬遷在《史記》中記載的“禹治水于吳,通渠三江五湖”的五湖之一就是望湖。望湖水面遼闊,東西二百裏,南北一百二十裏,廣為三萬六千頃。水下有些奇奇怪怪的現(xiàn)象和見聞被扭曲放大也是不作為奇的。
我看到太陽下所有人的臉都是紅通通的,只有梁周承的臉一點(diǎn)血色也沒有,放在身后偷偷握著我的手,都要把我的手掌捏碎了。
他不是個膽小之人,卻比我多幾分顧及,自此我就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那片水草森林和只有我能看到的發(fā)光的水草。
在水裏泡到皮膚起皮才爬出水面,我坐到巖石上,他依舊擋在我身后,瞇著眼睛看著我。
“沒見過美人魚出水嗎?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這個愛好。”他說著,幫我扣上身后內(nèi)衣的的撘扣。
“剛有的。”
“真的。”
“我怎么這么笨的,這十年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旱鴨子,連海邊都沒不敢去,虧大了,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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