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胸下墊了很多軟墊，我讓人取來熱水和毛巾，給他擦了下臉和手，他一直都靜靜地，非常配合，那雙眼睛也比幾天前有精神了，至少能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的一舉一動，不會動不動就虛得睜不開眼。
“餓了吧？”我說。
“有一點。”藍唐黎的聲音還是帶著些暗啞。
葉子很有眼色地端來一碗皮蛋瘦肉粥，雖然他這些天都只能吃這些流食，但我每天讓御廚換著花樣做，這樣吃起來也不會太嫌膩。
“你......”
藍唐黎一臉疑惑地看著我欲將他扶起的動作，有些疑惑地發聲。
我笑笑，坐到床沿上，將他的上半身微扶到我腿上，一只手環過他的脖子，以避免觸碰他的傷口，我說道：“這樣，方便我餵你吃東西。”
藍唐黎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仿佛一瞬間，那略顯慌躁的神情就被安撫般，他安心地趴在我腿上，表情安靜而俊美，仿佛一副靜謐的美圖。
我舀了一勺皮蛋瘦肉粥，用嘴唇試了試溫度，這些天都是這么試的藥溫和水溫，仿佛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不自覺就要做這個動作。
再抬起頭的時候，就發現藍唐黎那雙黑亮的眼睛裏充滿了笑意與滿足，卻在我看向的瞬間，又變得有些傷感和失落，我一怔，問道：“怎么？不想喝這粥？”
藍唐黎輕輕搖了搖，低聲道：“只要是你餵的，朕都喜歡吃。”
我也笑，還好還能聽到他說這樣的話。我知道，不管我對他做了什么，他都不會恨我，不會討厭我。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若心真得傷到體無完膚，痛苦到無以覆加，也許就會放棄那種愛到痛苦的行為了。守在他床前的那幾日，我有時候就會莫名恐懼，怕他醒來后，告訴我他要放棄了，害怕他真得會讓我出宮，永遠遠離他。
藍唐黎老實地喝完了一碗粥。正好到蔣太醫來給他換藥的時間，我給他擦了擦嘴，便去外間吃早餐。藍唐黎依舊不喜歡我在他換藥的時候，呆在他身旁。我自身也是有比較自私的想法，我怕看到藍唐黎背上的傷勢，我的內心會被更加強烈的愧疚和恐懼吞噬，我不想看著那些傷口。提醒自己，我是一個多么自私冷漠的女人，我想，藍唐黎更不愿意看到我難過傷心的場面，他一定會說一堆謊話來哄我，這只會讓我的自責與后悔更甚。
等我再回裏間的時候。蔣太醫他們已經走了，除了門口守著的兩個宮女，屋內只有藍唐黎靜靜地躺在床上。屋內點了一個火盆。還插著我讓葉子從御花園摘來的花兒，看起來一片溫暖祥和的場面。
慢慢放緩腳步，藍唐黎閉著眼睛，雙手搭在臉前，像個孩子般趴在軟枕上。眉頭不再皺起，又恢覆那副淡淡的表情。聽他的呼吸很穩定，似乎是睡著了。
我走上前，準備給他搭一條輕柔的羽絨被，讓他好好休息。手才剛要動作，那雙閉著的眼就似有感應般，猛然睜開。
我一怔楞，旋即說道：“吵到你了？”
“沒有，現在不那么想睡了，可又動不了，只是在想些事情罷了。”藍唐黎輕輕地回道。
我坐在床沿，還是將羽絨被搭在他腰下，我說：“重要的事情先讓方慧明和尹田他們頂著吧，你現在要好好養傷，被再被那些事情耗費了精力。”
藍唐黎低低地嗯了一聲，可眉頭卻微微皺起，似是想說什么，半晌之后，他抬眼看了我一下，突然道：“其實......”
“什么？”見他說了兩個字又打住，我微低下身，將身體湊近他，想聽清楚他要什么，他正好又要抬頭，我們的鼻尖近得幾乎觸碰在一起，雖然不是第一次靠得這么近，可感覺到他的呼吸掃撫在我臉上，心跳還是明顯快了一拍。
所以怔楞的我和怔楞的藍唐黎，一時就那么互相看著對方，誰都沒說話。
我以為藍唐黎會吻上我的唇，可他最終還是低下頭，將臉貼在軟枕上，慢慢又閉上了雙眼。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什么，但應該是和我有關系，否則他也不會這么猶疑和退縮。可我也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么，我知道他已經對我們之間的感情很敏感了，一點小小的風吹草動都會牽起他內心的狂風暴雨，我不想讓他多想。
“躺了這么些天，身體應該很僵硬吧。”我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搭上他的雙腿，輕輕地給他僵硬的肌肉按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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