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向來孤僻,朋友也沒幾個。因為程瑞好心,突然就多出這么個狗老弟,比誰都熱情,哪怕我挪一下步子,它都要嗚咽著撲上來,咬著我的褲腳打轉(zhuǎn),再滴溜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著我,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就好像我隨時都要拋棄它。
“他會對你好的。”程瑞走的時候?qū)ξ疫@么說。
他故意的,既安慰我,又惡心我。
一條小狗崽子會怎么對我好?早上天還沒亮就撓門,晚上大半夜了,卻在客廳裏咬著我的拖鞋瘋狂跑步。丫智商沒上來,不服管教的脾氣,倒比小屁孩不知道要調(diào)皮多少。
不過拜它所賜,我出門的機會多了很多。
也是奇怪,人窩在家裏的時候,就覺得就該那樣待著,不見人不說話也挺好,可一旦走在太陽底下,聞著空氣裏的喧囂,心裏就有點什么東西開始蠢蠢欲動。
我開車去會那位吳總。
在老城區(qū)某條僻靜巷子裏找到他的藝術(shù)中心,卷閘門上卻貼著修整告示,玻璃櫥窗裏依然能看到用來宣傳的蘇錦溪的活動圖片,雖然一團模糊,但他顯然代表著這家藝術(shù)中心的最高成就。
跟附近幾家店鋪的人打聽,說是姓吳的校長不知得罪什么人,大半夜被人敲門翻了個底朝天,人倒是沒挨打,但原先那些抱著明星夢過來的小年輕再沒誰敢過來,中心修整只是名頭,恐怕是開不下去了。
我問他們知不知道姓吳的人在哪,一個個都開始搖頭,語氣裏滿是同情,問我:“他也欠你錢嗎?多不多?”
“他還欠別人錢?”我問。
“一個酒鬼,又是賭徒,自己老婆都能輸給別人,你說欠多少?”他們又笑,“還是老色鬼!中心開了這么多年,被他動過手腳的小姑娘小伙子不在少數(shù)。有人舉報過,不過仗著有點后臺,歇幾天業(yè)又再開,也沒人奈得了何他。這次估計是碰到硬骨頭才栽了跟頭。”
我沒見到人,又連續(xù)去了幾次。
終于某天月黑風(fēng)高,被我堵到本尊。果然喝得醉醺醺 ,東倒西歪靠在卷閘門上,遲遲開不了門。我?guī)土怂话眩瑢㈤T打開推開一條縫,他失去支撐踉蹌著撲進門,我后腳也跟了進去,反手拉下了卷閘門。
這個落魄的五十多歲的男人,跟我上次見時已經(jīng)判若兩人。不過現(xiàn)在想來,他那會兒西裝革履人模狗樣,也不過是為了討一個跟唐聞秋見面談條件的機會。
但顯然他從一開始就打錯了算盤 。
“你是……”他半個身子靠在簡陋的前臺臺面上,醉眼朦朧地打量我,可惜腦子轉(zhuǎn)不過彎,嘴裏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所以然。
我取下口罩跟眼鏡,他瞪大眼睛,接著咧嘴一笑,說,“……是你……你也是來要東西……晚了你……”
我抱著手靠在門邊,不動聲色地問:“東西?什么東西?”
“……不就是照片嗎,還他媽裝……”他打了酒嗝,踉踉蹌蹌走到桌子后面坐下,露出半個身子,對我嘲諷地笑,“……我說你丫湊什么熱鬧……姓唐的來,我能理解……你一個三兒圖什么……”
我不理他的瘋言瘋語,徑直問:“唐聞秋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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