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白子畫帶著蒼清把長留山游覽了一遍。二人之間倒是親近了一些。
是夜,月朗星稀,晚風徐徐,蒼清難得沒有去睡覺,而是拿著個酒葫蘆坐在攬月閣的屋檐上對月暢飲。
白子畫也坐在一邊,雙膝上放著一張古琴,正和弦而彈。月色清冷,白子畫的琴音卻更加清冷,蒼清早覺得白子畫彈琴有些問題但是沒有深想,今夜應著喝酒,卻猛然發現白子畫的琴果然沒有學好……
蒼清按住白子畫撥弦的手讓琴音停下,白子畫不解的看著他,蒼清道:“琴雖然也能修心,但是你卻并沒有領悟琴音真諦,如此彈琴不如靜修打坐的好。”
“蒼清為何如此說?”
蒼清見白子畫不解于是道:“樂之一途,自古是用來祭祀上神,祈求神賜,讓天神聆聽人間聲音,從而得知人間事宜,為人間賜福解難。因而樂聲中必須要表達出對神的敬畏以及人間的喜怒哀樂,以求上天聆聽后能降下福祉,解除人間苦難悲滄。”
蒼清停頓了一下又道:“你的琴音除了樂譜沒有絲毫感情註入,如此又怎能將自身的感悟表達出來,以求與天道而和,從中明悟大道。你修煉的心情,修煉的意義,修煉的道心,修煉的疑惑都要從聲音中表現出來,抒發于天地之間,這樣天地會有所有感,而會與你解惑,就是頓悟。”
白子畫道:“可是我們修仙不是要講斷情絕欲,淡泊心境?”
蒼清嗤笑道:“大道三千,雖然修行方向不同但殊途同歸,修行之人只需找到最適合自己的道,堅固道心修練下去即可。否則那些妖魔要怎么修煉,他們可不會淡泊心境斷情絕欲。如果你斷情絕欲,你用什么心境去守護天下蒼生?你曾說你修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守護天下蒼生,那么你心中自然有愛,愛盡蒼生才能視眾生平等,守護他們。愛亦是情,也是欲。”
蒼清見白子畫依舊迷茫,十分無奈,想了想,道:“我帶你去看盡眾生百態,輪回百世。你自會明白,若你依舊不明白,早晚身死道消,那么就死在輪回之中吧。”
白子畫還沒反應過來,蒼清已經撕開一道空間將白子畫扔進去了。白子畫只來得及聽見他最后一句話:“你所經歷的一切皆為真實,如果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蒼清說完,緊隨其后也進入了那方空間。
白子畫被蒼清扔到不知道是哪裏的世界,站在大街上一時有些茫然。然后他發現自己竟然法力全失!一瞬間臉上的神色變幻十分難看。
蒼清就隱在人群中,看見白子畫的樣子搖搖頭。暗想:此界倒是齊全,不知道白子畫能感悟多少,希望他能堅持百世,如此也不枉我之前幫他。希望他能走到最后,第一次對一個世界產生留戀,對一個人如此關註,白子畫,不要讓我失望。一個人那么久總會有些寂寞的,雖然我已經習慣了,但是現在有你陪著我,我卻不想再回到從前的寂寞。
輪回百世,在蒼清眼中不過是打個盹的時間。白子畫每一次輪回都是前塵盡忘,蒼清見他當過書生,做過權臣,成為紈绔,謀過反做過國君,當然也曾成為妖,做過魔,修成仙。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經歷,不同的感情,但是想要守護一方的天性,卻始終不曾改變。
百世輪回,白子畫回到攬月閣時,前塵往事歷歷在目,他時而爽朗大笑,時而悲切痛哭,時而發瘋一般砸碎一室物品,對此,蒼清不聞不問,只是默默坐在攬月閣的屋檐上彈琴。
夜涼如水,琴聲婉轉,喜悅,幽怨,傾訴,悲切,人心百味盡在蒼清手中展現。白子畫這么一發瘋就是三天三夜,蒼清亦在屋頂彈了三天三夜的琴。
朝陽初升,白子畫白衣飄飄,發鬢整齊,面帶微笑的飛上屋頂,蒼清停下了彈琴:“這次可是真的悟了。”白子畫見蒼清說話,隨意坐倒在蒼清身邊道:“蒼清,你為何要如此幫我?”
“我只是不想一個人太過寂寞,然而我的生命漫長到毫無盡頭,只能找一個能和我一起經歷這漫長生命的人了啊。你不走運,我去過那么多世界偏偏挑上了你。不管你愿不愿意,就是逼我也要逼你陪我玩下去。”
白子畫輕笑一聲:“經歷了那么多人生,如果我沒有放不下,或許我早就選擇死在輪回中了。但是我回來了,不僅是因為我說過要守護這六界,也因為我還想見你。或許因為你曾是我帶回來的,你在我心裏是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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