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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翻到目錄頁找陸聲的筆名，查找過程中他格外認真，呼吸也有點急促，但林跡自己察覺不到。

僅僅兩三秒，銳利的眼神就捕捉到了陸聲的筆名---麋鹿

那篇文章的題目，叫做【生日快樂】。

林跡的心狠狠地震顫著，狂跳不止，喜悅，酸痛，微苦，微甜，亂七八糟的情感全部涌出來，讓他的眼眶甚至都酸了酸。

他翻到那一頁，生日快樂。

一句從五歲開始，就沒有人給他說過的話。這四個字幾乎能把他帶進深淵，他的腦海裏全是那些毒販令人作嘔的臉和譏諷的歌聲。

【生日快樂】

可這是陸聲寫的文章。

文字，標點，它們方方正正，它們沒有臉龐和聲音，林跡不需要面對任何活人的表情和眼神，他只需要安靜地讀下去就好。

他只需要像個孩子一樣，心安理得地接受祝福就好。

“陸聲……”

【生日快樂】

【五歲，是個很美好的年紀，可以撒嬌，可以張牙舞爪，一切都是合理的。

假如你不小心打了一個鼻涕泡，小伙伴會圍著你哈哈大笑，他們捂著圓圓的肚子，笑得樂不可支，你本來覺得有些窘迫，可在這一聲聲爽朗的笑聲裏，便也跟著他們一起笑了出來。

快樂以最簡單的方式傳遞著，五歲的小朋友，最容易快樂。

但五歲，也是個讓人四肢發軟的年紀。

因為這時候的情感最豐富，而豐富的情感會使人更加敏感，比如對生離死別的敏感。

如果你的五歲經歷了生離死別，那或許會留下一生的陰霾。

當時的你在哭，留下無數的眼淚，鼻涕掛在鼻頭，有的眼淚和鼻涕會混著流進嘴巴裏，不小心舔了下去，咽進喉嚨。那份又酸又濕的感覺砸進心臟裏，把心臟變成了墳墓，再也開不出花了。

這時候沒人會嘲笑你的鼻涕泡了，因為你太悲傷，悲傷到其他小朋友都不敢靠近。

后來，五歲的小朋友漸漸長大了，在周而覆始的晨昏中看見了更多的世界，認識了更多的人。

他被溫暖包裹，他自由肆意，張揚熱烈。

心底的墳墓逐漸被打掃干凈，可依舊沒有開出花來。

墳墓裏埋著他最深的秘密，只要一提起這個秘密，就忍不住溺水般窒息。

直到再長大一些，直到……他有了喜歡的人。

這一天，他不想被陰霾籠罩了，他想把自己變好一些，至少面對那個喜歡的人時，能夠更加真誠一些。

他在變好，他與自己和解，與五歲的災難握手言和。

這個過程要經歷無數的陣痛，或許還有其他的外力阻礙，但他很努力。

他從來沒有把這個秘密告訴給他喜歡的人，因為他非常不擅長暴露自己的軟弱。

不過呀……

對方或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全貌，他們互相保守著秘密。

他對他來說很重要。

他也是。

十八歲的這一天，是格外重要的日子，不如在這一天祝自己生日快樂，不如在這一天，也祝五歲的自己，生日快樂。】

【希望今晚有蝴蝶飛進你的夢裏，換句話說，是希望你心底本就有一座盛開的花園。】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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